这场景危险得让人心悸。
林湛如的嘴角微微扬起,换上温柔沉默的微笑,用一种确认的语气轻轻念道:“是我。”
再次听到闵城乡音,认得是林湛如的声音,陈亦章似被点醒,系着红绳的马尾微微抬起,像纸人被一条引线牵动。
茶饮鸳鸯的刺激让她一日无眠,连日奔走,陌生的贺州方言让她疲倦。
陈亦章摸了摸耳后,后脑勺和后颈没有知觉,她额顶的百会穴突突地狂跳。
含糊了半晌,她强迫自己清醒,上牙咬着嘴唇回应:“我知道是你。”
突然,林湛如腰间的躞蹀玉带被人倏而牵住,以一种轻盈的力道拉扯着他。
与此同时,他察觉到自己脖子上方的异物感。
铁锈的味道蹿入鼻腔,混合着崖洞内潮湿的空气,有些呛人。
林湛如不自觉咳嗽一声,抬眼时,火炬被风吹得泛起金边。他修长白皙的脖颈边上,无名剑更冷三分。
无名剑和它的主人一样,带着病态的渴求:“林湛如,你想让我教你功夫,现在就可以。”
林湛如觉察到,陈亦章很急切地在他身上求索着什么东西。
她迫不及待地想和他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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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武学天才的正式切磋,林湛如等了很久。
更何况现在,他眼前的对手是她。
但是……
林湛如嘴里“唔”的一声,视线撇开她的剑刃,看向彼此之间的空隙。
顺着自己的腰间玉带,探向她牵着腰带的手,林湛如眼里流转着她看不透的笑意:“这样,不太好吧……”
玉勾带再往下一拉,可一瞥男子下腹最隐秘的部位。
轻裘已脱去,他的上衫敞开,袒露一点质如白玉的胸肌,若隐若现,似乎唾手可得,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脖颈边,紧绷的利刃有些松动,随后迟疑地放下。
林湛如舒了一口气,抬眼望向对面的女子。
察觉到林湛如的视线,她收回自己直勾勾打量人的眼神。
背风站立的陈亦章好像和平时粗心大意且多愁善感的步云门继任人有所不同。
困倦导致她眼神飘忽,缠绵的病态一览无遗。她却强撑着,比平时更多了几分好胜心。
林湛如莫名觉得,刺玫瑰的刺好像更锋利更扎人了。
陈亦章松开手,躞蹀腰带的弹性极好,一下子弹回林湛如腰间的位置。
衣衫凌乱不堪,实在狼狈。林湛如低头整理装束,披上裘袍,收紧玉腰带,收拾得齐整服帖后,走到陈亦章面前。
裘袍上满是桂花的诱人香气,他却里外包得严丝合缝,不露一丝肌体,充满禁欲感。
“姑娘现在如此孤愤,实在不宜练剑,只会劳心劳力,反伤己身。”
看着陈亦章没有反应,他又补上一句:“松陵湘客说的,不是我杜撰的啊。”
——非穷愁不能著书,当孤愤不宜说剑。
武门出身者,常因欠缺智识被士人贬为“草莽匹夫”。林湛如不甘为人笑柄,逼迫自己看了不少经义和闲笔趣谈,自然记下一些俗语名言,随取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