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璋道,“听闻你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我知道你担心大阿哥,但是此时,你也要保重你自己的身体。我和皇上,不会对大阿哥置之不理的。”
“你先回去歇着吧。”
巴氏,即笔什赫氏。称作庶妃巴氏。
在董鄂氏的描述中,这位庶妃应当是得宠过的。至少在那个福临那里,她不是个真正无名的人。
她为那个福临生育过三个孩子,但并没有一个能健康的活下来。后来董鄂氏进宫,她就没有再生育过了。
那个福临与董鄂氏情好之时,也并不是只有董鄂氏生育过一位阿哥的。后头也有几个小阿哥的出生。
只是能真正活下来的阿哥不多,而公主则更少了。否则也不会收养宗室的格格们入宫当公主的。
大阿哥牛钮,在董鄂氏进宫前就夭折了。许多的事情,董鄂氏也并不是很了解,她也只是根据她知道的事情写下一些回忆。
她入宫后,侍奉皇上,侍奉太后,管理宫中庶务,还要侍奉皇后,还要应对宫中嫔妃们明里暗里的争斗,她也并不是事事都知道的那么清楚的。
在她的书信中,充斥着大量的回忆与情绪,含璋有时候都看的眼晕,将有用的信息提取出来抄录过后,才会给福临看。
但也不能都相信。毕竟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就权当是看看罢了。
而董鄂氏要真是那么的聪明,又何至于同福临一道走到了死路,硬生生的把自己给怨死了呢?
在得知大阿哥出花的那一瞬间,含璋曾与福临深深对视了一眼,当时身边的人多,两个人没有为此事多谈些什么。
这会儿身边没人了。
含璋才望着福临轻声道:“许多事和董鄂氏所知不一样了。但大阿哥这回出花,还是甚为凶险的。若依着董鄂氏所说,三阿哥将来也会出花。他会熬过去,但脸上总会留下些痕迹。大阿哥此番,就难说了。”
福临知道含璋的意思,他却不肯信:“大阿哥如今不是才活了八十九日的婴孩了。三阿哥两岁都能熬过去,难道他五岁还不能吗?他素来身体健康,都没有生过什么大病。朕相信他会好起来的。”
含璋慢慢握住福临的手:“福临,你这是在赌。这样的事情,是不能赌的。”
“这一次你赌。下一次呢?难道还要继续赌,继续听天由命吗?三阿哥现在还不到两岁,若依着那个时间,他很快也会出花。这次是因他养在佟妃那里,没有和大阿哥有接触,所以他幸免无事。但也是需要再观察观察的。”
满人几乎拿天花一点办法都没有。
哪怕福临贵为皇帝,是大清的天子,遇上这样的事情,也是束手无策。
他命太医院尽心医治,甚至想把三阿哥送到宫外去养着,找人精心看护着,或许能避过三阿哥命数中的一劫呢?
而且满人出身关外,不似长在这边的汉人们,体质是不一样的。还偏偏就容易得这个病,对于这个病免疫力底下,多少人入关后,都是死在这个上头的。
福临天不怕地不怕,唯独面对天花,心中也有不知如何的失措。
他才承诺过他的小皇后,会与她相伴一生,会好好的照顾她。可遇上这样的灾厄,一着不慎,他很容易就会食言的。
见福临沉眉不语,知道自己的话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戳到了福临的心坎上。
含璋便将他抱住了,手臂收在他的腰身上:“我有办法。”
“什么?”福临似乎是没有听清她的话。直到含璋又说了一遍,福临才深深望着她。
他没有问是什么办法,他只是说:“含含的办法,是孔嬷嬷教的吗?”
多少次了。含璋假托给孔嬷嬷多少次了。
这次她却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不。这是我自己知道的。没有人教过我。我就是知道。”
她的福临,将一整颗心都给她了。她也终于想要拿掉身上的伪装。他曾说过,她是那么的耀眼,她在他的眼中是会发光的。
含璋想,那就发光吧。她本来就不是在这里出生的人,她的所知所想,本来就会超出这里的存在。既然是变数,倒也不必伪装的那样平平无奇。
让自己的光照亮所有,这也不是一件难为情的事情。她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底气与自信,来承接这样做带来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