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知给程奇瑛端来洗脸水,道:“小娘子,大郎要我去外面买的油条和羊肉汤,快洗漱了趁热吃吧。”
程奇瑛揉揉眼睛,问:“四郎呢。”
“还睡着呢。我早上起身熬的白粥,加了少许肉末。等会儿喊他吃。”
房间里没有铜镜,但程奇瑛不用看也知道,自己今日肯定眼睛下挂着硕大的黑眼圈。
程奇瑛临时改变计划。之前腌的皮蛋已经好了,程奇瑛本打算八月再推出。可是今天困得头晕,她干脆推出凉拌皮蛋和皮蛋瘦肉粥,省些力气。
今日来程氏小饭馆的顾客发现又有新菜式,看着大堂上用毛笔写的菜单,不由得发问:“这松花蛋是何物?”
阿知端着一盘黑乎乎的东西朗声道:“这松花蛋是用鸭蛋腌制而成的,色黑,表皮上有恰似松针的纹理,故名松花蛋。它既可以用来凉拌,又可放在粥里煮,别有一番滋味。诸位可以来试吃一口。”
试吃过后,有人觉得惊为天人,忍不住还要来一口。有人却面色扭曲,连忙吐了出来,一时热闹。
“我们小娘子说了,这松花蛋就像臭鳜鱼和芫荽,爱吃的不爱吃的都有,只是口味不同罢了。”
有人大胆,立刻就点了。却不马上吃,细细地观察一番,松花蛋有些微的透色,表面上真有密密麻麻的纹理,旁边有人也凑热闹,说这形状像雪花,有人说像松针。点菜的那位却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拿小刀切开,看见蛋黄变成奇异的灰绿色,蘸上程奇瑛准备的料汁,闭上眼睛品尝起来。
有人问:“味道怎样?”
那人舔舔嘴唇:“绝妙!”
程奇瑜这几日一直住在饭馆后面照看四郎。等到四郎病好之后,他先阻止萧逐梅为四郎扎针,而是选了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笑眯眯地对四郎招手:“程奇珞,你过来。”
四郎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他从未生过警惕,因为记忆里大哥总是温柔的,二姐是凶凶的。只不过今日大哥竟然喊了他大名,这可不常见。
哪知今日程奇瑜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根竹条。他也不说废话:“伸出手来。”
四郎懵懂地看着大哥,伸出两只手。
没想到眨眼间左手心就挨了一下打,四郎平生从未受过打,这一竹条下去,他睁着眼睛,话也忘记说了。
程奇瑜说:“我和阿姐有没有告诉你,出去玩,回来要及时擦汗?”
四郎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瘪起嘴巴,准备哭出声来。程奇瑜见状立马出声:“不准哭!”
三娘见大哥拿出竹条的时候早就机灵地躲到一边去了,躲在房门口看热闹。
右手心被打:“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能随便玩水?”
“有没有说不舒服了要趁早告诉阿兄阿姐?”
四郎用手背擦着眼泪,边哭边点头。
“你看阿姐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还让她操心。下次还这样做吗?嗯?”
四郎摇头。
程奇瑜却没放过他,结结实实地左右各十下,才放过四郎。
等到四郎被打完、抽噎完,程奇瑛好一顿安慰,已经是三天后了。她对拨弄着算盘的萧逐梅说:“就今日吧,趁他这几日还老实。”
于是萧逐梅带四郎到自己的小床边,蹲下身来对他说:“四郎,今日我要给你针灸,你先把衣裳脱下来。”
四郎却扭过身子,一双小手推着跟来的程奇瑛出门:“阿姐你出去,出去呀。”
程奇瑛蹲下,看着四郎红红的脸蛋,忍不住乐了:“怎么?四郎害羞啦?是谁之前说,自己是个宝宝。”
四郎跺跺脚,噘嘴道:“我就是害羞,阿姐你快出去好不好。”
程奇瑛揉揉他的脸蛋,和他商量:“以前你没有被扎过针,等会说不定会害怕呢。第一次扎针,阿姐陪着你,等下一次,下下一次,你就可以一个人,好不好?”
“好吧。”四郎虽然很难为情,但还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