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罗亚啪得一下合上了书本,惊魂未定地急喘气,眼神里满是震惊,似乎不明白小小的书本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威力。
德罗维尔的目光悄悄挪了过来,他握着笔,坐在桌子前,手下摊开一本文件,看似在认真工作,可满是字的文件却一点也没有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的笔尖已经在上面划出了多条丑陋的痕迹,不知那位可怜的魔族在看到这个已经破破烂烂的文件时,会不会发出尖锐爆鸣。
毕竟看起来魔王大人对他非常有意见,连文件都画的见不得人。
谁能猜到这只是魔王分心造成的小失误呢。
“塞罗亚,”德罗维尔放缓声音,询问:“是学习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塞罗亚恍恍惚惚地转头,这次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敬畏,他怜悯地看了一眼德罗维尔,好像知道了为什么德罗总是在看他了,他说:“德罗,不要太关注我,我会好好学习的,你也不要逃避你的工作,我们都要专心。”
说完,他又埋头盯着书籍,认真地开始在纸张上临摹起来,小脸严肃,像是在做一件大事。
德罗维尔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通,眼神收回到文件上,就立刻看到了那一片狼藉的文件,他突然沉默了片刻,然后飞快地在批阅的地方落下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可。”
接着他看也不看,就将这封文件塞到了批阅好的文件的最中间,动作透出了几分心虚。
塞罗亚挺直腰板,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写着书上的字,可即便如此,复杂的文字还是把他的脑子搅得一塌糊涂,他慢吞吞地学着写了十几个字后,脑容量就被彻底占满。
眼前好像都是文字在跳舞,一撇一捺都格外相似。
他轻轻地有些崩溃地啊了一声,这才发现,刚刚写过的几个字又不记得了。
这简直太不合理了。
塞罗亚把脸压在了书桌上,试图用这种方法理清楚脑子,可混乱的思绪并不受他的控制,他越是想记住这些文字,这些文字就像是小鱼一样在他的脑海中游来游去,一瞬间就不知道消失在哪里了。
他不自觉地小声嘀咕,试图安慰自己:“它们在我的脑海中找了个地方藏起来,只要我想用到他们,他们就会出现的。”
这种自我鼓励法让塞罗亚重新振作起来,他返回去又看第一个词语,认认真真的又把他们抄写了十遍,中途甚至还照着标注的读音念上了好多次,确保将它印在了脑海中。
塞罗亚得意地给这个方法取了个名,就叫做“塞罗亚手口一致双重记忆法”。
书房里难得这么的安静,德罗维尔处理工作的效率都变高了很多,毕竟旁边有个小孩儿这么认真,他作为大人也不好意思摸鱼。
两个人就这么和平的度过了一个时辰。
德罗维尔实在忍受不下去,他松开笔,转了转手腕,感觉到了久违的酸意,旁边堆积如山的文件已经被清了一半,看起来把它们全部解决也不需要多少时间了,他这才放松下来,闲的没事儿又往塞罗亚那里看了一眼。
他突然愣了一下,然后没忍住笑了起来。
只见小孩歪着身子半趴在桌子上,脸蛋压着左手,挤出了一点肉,眼睛闭着,睡得可香了。
他手里还紧握着羽毛笔,一下一下在纸张上写着什么,偶尔脑袋一沉,手一滑,脸蛋就往下坠,这时人就会突然惊醒,像是惊慌的小兔子一样左右看一下,然后又埋头匆匆写上几笔,可还没写几个字,就又头一点一点的陷入了沉睡。
看起来这个书还挺催眠。
德罗维尔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了塞罗亚的身后,在塞罗亚脑袋又一次往下坠的时候,伸出手去,拖住了他的脸颊,然后小心地将他的脸放在了桌上。
他又从塞罗亚的手中抽出了羽毛笔,低头欣赏了一下塞罗亚从工整逐渐变得狂野,最后变成一片涂鸦的作品,和他刚刚的那封文件又异曲同工之妙。
他勾了勾唇,又看了看塞罗亚,竟非常奇妙的没有对塞罗亚产生什么不满或者是怒其不争的情绪,他只是默默地盯着他压在文字上的脸看了看,然后有些幸灾乐祸地想。
等睡醒过来,塞罗亚就会发现,自己变成了大花脸了。
想到这,德罗维尔又有了恶作剧的心理。
他提起手中的羽毛笔,笔尖轻轻落在了塞罗亚的脸蛋上,然后细细勾勒起来,一个小小的图案在他睡得红润的脸蛋上逐渐成型。
最后,德罗维尔拍了拍手,将羽毛笔放到了案台上,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桌前。
暖暖的橙光从窗外投射进来,刚好落到了塞罗亚的脸上。
一只小猪头在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