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稔闭上眼睛,脑海中回荡着李令仪的话,可不就是一场笑话吗?
谢宴池将烛火点燃,小二摆上两道小菜,李知稔一直窝在床上,是不是还要哭两声,谢宴池也不好就此走开。
他将被子拉下:“吃点东西吧,你姨娘一定还等着你呢。”
听到这话,李知稔摇摇头,满眼哀伤:“她不是我娘。”
“玉光。”谢宴池喊道:“你不是答应你云姐姐替她好好照顾许姨娘吗?”
李知稔:“我只是想借她的身份回京,为我父亲申冤而且,舅舅真好骗。”
说完,她又转过身去,闻着充满霉味的被子哭。
片刻后,耳边响起脚步声,接着便是“吱呀吱呀”响的木门。
昏昏欲睡间,李知稔感觉眼前烛火晃动,她睁开眼又看见谢宴池立在床前,手中还捏着一个麦芽糖人。
云来客栈门前有个八十岁的老翁,端着个小糖罐画糖人,那日她将许良安顿好,便出门吃糖人去了。
那糖人真难吃,甜得发腻,可李知稔当时心情好,偏说又甜又香。
谢宴池晃了晃问道:“吃吗?”
那糖人是个老虎模样,憨头憨脑,一脸傻气。
李知稔见状内心崩溃不已,失声痛哭:“她说我爹罪有应得!但是不可能啊,我爹不是那种人,他真的不是啊!”
他们第二日才回到云府,一路上听说四面河飘着两具无头尸体,沿岸打捞愣是没找到那俩头在哪儿,众人皆祈求不要是自家的狗闲着没事叼窝里。
至于李知稔还是不太好,略微有些低热,两只眼肿的像核桃,披了一件褪红色的披风,还戴了一顶风帽,只露出一个下巴尖儿。
李知稔自认无颜面对所有人,特别是许姨娘,她曾想一走了之,奈何事发突然,没走成反倒落了一身腥。
谢宴池问:“钱湘怎么办?”
李知稔走在前面,闻言脚步一顿,接着她便说:“他要如何与我何干?”说完她冷哼一声,接着又道:“我做那么多都是为了我爹,十六年全都是为了他,如今尽付东流,还有什么意义?还是说要示假隐真,告诉所有人李尚元是个忠君爱国的好臣子,大家可千万不要污了他的清名?”
李知稔气急,语气中带着怫郁与怨恨。
谢宴池摇摇头。
李知稔叹了口气,转过身掀开风帽。她昨天哭了半夜,眼睛痛得很,用井水敷了半夜依然不太见效,她迎着光,便不自觉地眯着眼:“我知道舅舅何意,舅舅为我做了那么多,是我对不起舅舅。无上剑的事儿,我只能再帮舅舅问最后一次了。”
谢宴池摇摇头,又将帽子给她盖上:“我不是这个意思。姑娘多次出手相救,在下才是无以为报。”
李知稔听到他说话,不由得笑出声,她无奈地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我打算离开云府。”
谢宴池:“去哪儿?”
“去哪儿都可以。”她笑了笑,抬起头,朗声说道:“昨天那个医女的药钱也太贵了些,我准备自己摇铃行医,虽然我也是个半吊子,但舅舅都能承受住我的医术,别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因还不到辰时,院中只有几个洒扫丫鬟,她们都睡眼惺忪,多是半大的孩子,李知稔支了个丫鬟让她去把小菏喊来,那小丫头一扔扫帚跳着跑开了。
李知稔回到屋中,将她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她当初从半河村出来身上只有一柄剑和一颗古佛珠,一路乞讨,那惨状谁见了都得给俩馍。
她将最上面的紫釉瓶拿下,这是谢宴池送给她的,姑且也算是她的物件吧。那次的花落败之后,李知稔便没再喊小菏摆花,瓶子本是就是个摆件,何必插花喧宾夺主。
最后是那串佛珠,李知稔捏着想了半天,若是再遇到济世堂的人,不如就给他们吧。她连朝堂的门都没摸到,更别提对付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垂死挣扎的结果还不是自讨苦吃。
小菏来的匆忙,手里还拿着个簪子往头上捅:“姑娘,这么快就回来了?北庄那么好玩,舅爷说你和孙家小姐顽的时辰都忘了。”
李知稔摇摇头,拍着小菏的肩膀:“你去把许良喊来。”
小菏不解:“为什么啊?姑娘不是说……”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