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男浑身一颤,双拳攥紧,通红的脸总算朝着他的方向。
方臻微微一笑。
下一秒,他抬起拳头,又在眼镜男脸上狠狠补了一拳。
*
几分钟后,方臻和许风酿肩并肩洗手,快把手上的皮都搓掉了。
方臻念念有词,许风酿仔细听,才听出来他说的是:“脏了脏了,这次是真脏了,彻底脏了,救命啊啊啊……”
许风酿嘴唇勾起,笑容刚形成,想起方臻在厕所里说的话,又慢慢淡去。
“方臻。”他忽然叫了他一声。
专注洗手的方臻闻言扭过头,懵懵懂懂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许风酿的视线停滞在方臻的眉眼。
能看出来,方臻今天很高兴,神采飞扬。
他的精力永远都旺盛,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小狗,爱恨嗔痴都写脸上,在许风酿过往三十年的人生中,没有见过比方臻更好懂的人。
许风酿慢慢品味到,以往他只见过方臻的厌恶,而方臻的热情从不对着他。
但方臻的热情他也是见过的,在方臻的家人身上。
许风酿的情绪隐没在眼底,“没什么。”
他把水龙头关掉了。
方臻还在搓皮,嘟囔道:“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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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眼镜男挨过打后,没有向外声张,起码方臻没听见任何风声,班主任也没找过他。
又过几天,方臻估摸着眼镜男身上的伤都快好了,也没去告状,一颗心更加安定,便彻底把这件事和这个人都抛之脑后。
更令他觉得舒心的是,自器材室后,他好久好久都没再做过和许风酿相关的梦。
这非常好。
难得放假,方臻直接在家一睡不起,方天意在他耳边喊了多少遍都叫不醒。
在方天意试图喊第五遍时,方臻终于抬起他的手,一把摁住了方天意的头。
“大周末的,你有病是不是?”
方天意像只摇尾巴的小狗,“不是啊哥,你忘了吗?爸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带我们去医院体检,我让你在兼职的店里请假就是因为我们要去医院啊。”
方臻睡得迷糊,“谁?”
“爸啊!”
方臻怀疑自己是不是睡蒙了。
什么每年体检?酒鬼还惜命呢?
而且他们家不是穷的叮当响吗?
几分钟后,穿戴整齐的兄弟俩在楼下集合。
方臻穿来这么久,和他这个便宜爹见面的次数一个指头都能数清。
而且这个便宜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压根没外出过!
他无所谓这爹对他们兄弟有没有感情,在他看来,只是酗酒,不家暴也不赌博,同住一个屋檐下也能忍受。
令他意外的是,对方今天穿着还算体面,尽管凑近还能闻到酒味,但起码不再是烂醉如泥的状态。
下楼时,太久没有接触阳光,方父的眼睛眯了眯,苍白如纸的面容多了几分波动。
他走到兄弟两个面前,低声道:“走吧。”
他们三个是坐公交车去医院。
方臻和他不熟,全程都很沉默,倒是方天意,时不时会和他们两个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