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之间,倾盆大雨夺天而下,雨点落地噼里啪啦打在尘土里,不一会村道上就开始流泥水。
江雪她们把各自屋里的杂乱处理了,冒雨把院中的尸体搬运到门外,这会村里就只剩下巨大的雨声,黑乎乎的夜晚,闪电不时打在空中。
在一道白光之中,江雪恍惚看见一席青袍。
隔壁吴奶奶听见外面有动静,踉跄走过去透过门缝看见江雪和三个大汉站在外面,心里像是有了依靠般,把门打开就开始大哭。
“都没了,全都没了,我可怎么活。”
江雪看见隔壁吴奶奶歪着身子出来,也不管会不会招来流民,整个人一下就坐在泥浆里开始嚎啕大哭。
雨势太大,一会的功夫,江雪就从头湿到脚,她脚踩在泥浆里,路过村道两边一动不动的人形,“吴奶奶,快起来,千万不能再淋雨了,发烧可不是小事。”江雪两个胳膊使劲把地下的老人抱起。“家里夏婶子和吴叔怎么样了?”
江雪搀扶吴奶奶走进院里,院子里跟江家一样,被从屋里翻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杂物堆积,一提起儿子儿媳妇,吴奶奶就不要命的哭喊。
屋里的吴贵身体趴在地下,□□布满鲜血,江雪走近了才看见他身下还压着衣衫不整的夏氏。
“贼人把你婶子拖到这里……”
吴奶奶泣不成声,仿佛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跌在门槛,抓着门框接着说:“你叔扑上去护在你婶子跟前,被贼人拿刀活生生砍到大腿根,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
江雪看向吴贵的那个地方,想起那日吴贵对夏氏的冷眼想看,不禁想命运真是神奇。
夏氏不知是受了刺激还是怎地,双手死死抱着吴贵的身体不放,江雪看着往日说话爽利性格活泼的夏氏,眼里一阵哀伤。
“萧叔叔,麻烦您过来一下。”
萧叔叔是三位侠士里最年长的那位,其余两位,留络腮胡子的就叫“大胡子叔叔”,最为年轻长相最俊朗的那位,不让人叫他叔叔或者哥哥,大家一律叫他称呼白少侠。
江雪把吴奶奶搀扶起来,又问她家中粮食和值钱的东西,她流眼泪看向院里,对着江雪一直无助地摇头。
雷鸣轰隆,半个时辰的功夫,院里就有了积水,江雪没有片刻犹豫便让三位侠士帮她把吴贵和夏氏一起抬到江家,江雪刚才检查家中剩余物品,还有一些药材,希望对吴贵有用。
吴奶奶抓着江雪的手,不停的说着感谢,她就知道江家这丫头不是那见死不救的人,后又冒雨到院里捡了一些生活用品,江雪帮着她把家里为数不多的被子衣服一并搬走,一行人湿答答的回到江家院里。
村道上不见有流民作乱,江雪想也许是这场大雨的功劳,也许是那人。
江家现在屋子里人很多,主屋的炕上躺着江奶奶,陈老太太,吴贵夫妇,江雪把家中剩余药材都拿出来,萧大侠给吴贵上药后不自在的对江雪点点头。
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竟然要求自己一个长她十几岁的男人去看男人的那个地方,真是有点尴尬。
江雪不以为然,转头就对着吴奶奶说起悄悄话,吴奶奶听后倒是神情有些安慰。
给吴贵抹上金创药,他疼得醒过来,吴奶奶立马上前呼喊:“我的儿,娘还以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吴贵疼得安慰他娘几句,眼神马上找到夏氏,见夏氏穿着完整的衣服,靠在江禾身上睡着,眼睛含泪对着江禾的方向点点头,还好,还在。
确认之后,吴贵立马又陷入昏迷。
家中的小孩都在东屋,小雨和三个新姐姐跟着徐氏,小秋跟着宋青,窝在东屋炕上浅浅睡着。
陈望君则是一直守在他奶奶跟前,一步都不肯挪动。
天色渐亮,却还是阴沉,大雨依旧不停,屋里烦闷湿热的空气开始随着积水增多,变得凉快起来。
屋里人各怀心事,忧心忡忡,江雪仿佛又回到了刚才这里的时候,那会,江家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