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明明从未觉得行程上这般安静过。
从咸泉出来一百米,这蛟龙一直沉默着。罕见的很。
她心头纳闷,被调戏的是她,又不是他。为何到头来却像是他受了极大委屈一般?
她憋不住一肚子的疑问,转头便想同他说道说道,却端端撞进他的眼,一片澄澈的漆黑,像深夜里远离月色的黑潭。她难得失语。
从渊望着她,罕见地沉默,最终开口:“我大约知道栾生在何处了。宵明,不如我们就此分开,你去寻巫相,我去寻栾?”
她敏锐地捕捉到他言谈之中对她称呼的变化,还有语气的变化。
他唤她宵明,不是宵明妹妹。
相较以前正经多了
回想起最初一同执行观旬仪式时,宵明曾提议,他俩一人寻一个宿主,自是快得多——却被从渊一票否决。
那时他振振有词,“我同宵明妹妹在一块,才有干劲。若是各自行动,依我这冥界懒模的行头,恐怕才会拖累妹妹。”
想来也不无道理。若不将他时时绑在身旁,令他取了玉佩去,无影无踪潇洒自在,谁还同她一块开境呢?急求功德的是她,不是他。料想他是不将观境一事放在心上的。
为了早日执行完任务,获得十万功德,她便应了。
今日倒是奇了。他怎地破天荒提议分道而行?
但宵明绝非是会挽留的人。
她移开视线,佯装若无其事道:“那自是好的。若无你同行,我还快些呢。”
言毕,她顺势从袖口取来那块带单字的玉佩,递给他:“那你拿着这块去寻她吧,切记别弄丢了,别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若是耽搁了入境,有你好果子吃。”
从渊接过玉佩,良久未发一言。
他临走前道:“你且在宝山等我。不出五日,我便来寻你,一同开境。”
宵明面色毫无波澜,心底却不知为何有些空落落的。她表示赞同:“那是最好了。”
**
宝山青林。
日过侵晨,群鸟在林子上头盘旋,一圈飞过又是一圈,叫人眼花缭乱。
南行二百米,宵明终于寻得此处。
一路走来,身侧不似往常般闹腾,静谧了许多。她一时间还略微不大适应。但心底那道莫名的情愫,却是摸不透。
倒是奇了。她一向不喜那臭龙油嘴滑舌的劲道,为何现在竟总浮现出他临走前刻意与她拉开距离的景象?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但又觉着这情愫似曾相识,在何处出现过。
就像是有一整支队伍的白蚁,悄悄钻入她的身体,想要进一步渗透她的五脏六腑,刺痛得紧。
许是长久奔波,几日未得歇息,有些劳累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