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明只记得阿姊温暖地包裹着她,让她免受明火的燃烧。却不知道阿姊如今的模样。阿姊是否也化形成人?
宵明努力地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悔恨自己那日睡着了,没在阿姊离开时看清她的面貌。
她悔恨自己那日被搬到灵洞时,又睡着了,没看清将她搬过去的人。那人一定便是阿姊。
宵明忿忿丢弃纸笔,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生闷气。
正是仲夏,傍晚也热得不行。她越坐越热,气极。
想了又想,宵明决定去隔壁酒坊顺点喝的解解渴。早见一些人一罐一罐地喝,酣畅淋漓,好不快活,她也想去试试。
正巧铺子都打烊了,酒坊也不例外。
她蹑手蹑脚从屋顶就翻了进去。
一翻进来,宵明傻眼了。这小小的一个铺子怎么装了这么多罐子?也不知喝哪罐。
她索性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顺了几罐带出去。啥味道都尝尝,多喝些便不热了。
结果她在屋顶上喝得不知东南西北,看星星看月亮,连要找阿姊这事也忘记,最后摇摇晃晃回到平地。
宵明舒服地伸展四肢,却感觉左手湿湿的。原来左边有一个很大的池子,还冒着热气。
身上脏很久了,干脆洗濯一下好了。
她扒拉了半天,终于除去了麻衣,解掉束发,慢慢滑进池子。
起先她还有力气搓身上的泥,到后面就没劲儿了,就晕乎乎泡在池里。
泡着泡着,她听见一声笑,不高不低,像是从池里传来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登的瞅见一个人影。
池水氤氲,她只能看见那是个裸着上身的男人,并正看着她。
吓得宵明瞬间清明——“你是谁!竟偷看我洗澡!”
那人笑得有些无辜:“姑娘才是吓坏了在下。方才在下正沐浴呢,就见一个女人漂了过来。在下这血气方刚的年纪,着实不适合看见这样的场面。”
宵明对他怒目而视:“那你为何不叫醒我,登徒子!”
“现在醒了,”他笑眯眯道,倏尔自觉闭上眼睛,轻咳:“那个,你亵衣掉了。”
她猛地低头,紧忙抓住亵衣,恶狠狠瞪他一眼。见他老实闭上眼,她放下心来,但还是有些狐疑,“将你眼睛闭好!”
他举起手,苦笑:“闭着的呢,姑娘。”
宵明飞快起身,也不管水还未干,三两下穿好衣衫就欲逃走,身后突然听他问道,带着笑音:“姑娘唤作什么名字?日后在下定登门谢罪。”
听着这声音就感到莫名烦闷,似乎很久之前便见过一样。
宵明愤懑:“姑奶奶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叫宵明!”
她头也不回地遁了。
遁到一半,她想起来什么,回返,把那人的衣物也抓走了。
继续遁。
等听到后面没有声音了,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瘫坐在地上。
她把那人的衣物丢在草丛里,狠狠跺了几脚。
“登徒子,叫你偷窥我!等着裸奔吧。”
池里的男人见岸边空空如也,默了会儿,低头沉沉笑道:“宵明,宵明,倒是个好名字。”
宵明回过神来,又是阎王殿的景象,灯火通明。
原来这人是那个登徒子,那方才有一种相识许久、心情不佳的感觉就说得通了。
她不想搭理眼前这个酒葫芦察司,撇过头不看他:“你们阎王何时回来?我要同他说换个人。我才不想和你一道去。”
言毕,从渊又无辜地扬起眉,本是多情的眼眸不胜委屈:“仙君竟是如此嫌弃在下。”
宵明瞪他一眼,没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