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屏风后换,外间……”慕瑾话还未说完,屋外便传来花姨赶客的声音,临近的几个包厢传来男人谩骂声,听动静很快就要到他们这个包厢。
姑娘们热情难逸,跳舞歌唱者围在一起好生热闹,倒是不像要休憩的模样,乐坊本就是寻欢作乐的场所,留宿似乎是件正常的事。
赶客反而最易激起不满,做生意的最忌这一点。
陌玉绯当下跨步进了屏风后,她边解衣边思索,今夜当真如此危险吗,竟让师父催她立刻更换,为何还有一丝怪异感。
鳞甲冰凉,却在接触皮肤时变得温润,并不刺激人。
慕瑾背对屏风,闭着眼睛,似乎担心徒弟不会用,提醒道:“将其展开抚平,贴在心源处便可。”
鳞甲在皮肤上缓慢贴合,不留一丝缝隙,随着体温黑色渐变着褪去转变成肤色,陌玉绯轻抚着那片皮肤,不细看的话,发现不了浅浅的鳞片纹路。
陌玉绯并未将其贴在心脏处,而是在别的地方,兵刃刺入心脏并非一定毫无生还,真正的要害……
陌玉绯拿衣带的手在触碰到布料前顿住,随后猛然抬头。
夜色浮现,昏黄的烛火拉长两道身影,风从珠帘穿过,人影晃荡,她眯眼,半晌,穿戴整齐从屏风后走出。
她的影子从屏风上移开,东北角师父背对着她跪坐在地,擦拭长剑。
慕瑾的影被一侧窗户外的月光投射在墙上,而那屏风在陌玉绯的影子离开后,还停留着一个陌生的影子。
暗影只能辨出轮廓,头发是披着的,但也有男子为了俊美头发半束,所以分不清男女,陌玉绯起先以为那影子是她师父的,直到方才惊觉她声音传来的方向和那影子的方位是截然不同的。
置于包厢三分之一处,用来遮挡视线防止窥探的屏风,大约只有一片叶子的厚度,莫说里面有夹层了,只是看着便感觉轻轻一戳就破,而屋外是闹哄哄的大堂,投影在这个世界也是天方夜谭的事。
屏风,屏风,屏风。
押粮官死时,一众舞女躲在屏风后跳舞。
郑盈儿夫君本应惊惧而亡,却被她救了,那时花怜躲在屏风后哭,次日,他还是死了,屏风被烧了。
押粮官一案,饭菜无毒,尸检无毒,被大理寺提走,查案方向是毒杀,拎出来的替罪羊是刘县令,那些如同多米洛骨牌的屏风去了哪里,是大理寺销毁了,还是又被回收。
而今晚,这包厢里也有屏风,是为她准备的,还是为剑客准备的。
木地板上方形的烙印,比现在的屏风木脚少一圈,这里原本摆放的是比它小的屏风。
陌玉绯望向慕瑾,一坐一站,此时居高临下的竟成了她,恰好和陌玉绯去邀请人时的站位相反。
剑客时常来乐坊,有专属的包厢并不奇怪,自命案发生起,大理寺暗中发了禁令,来此寻乐的多是些贵族子弟,若非陌玉绯邀请,他本不该来这里,所以今晚的目标是她。
长青坊以此设局,是因为陌玉绯在县令的安排下去乐坊寻美人,却和剑客相谈甚欢,是熟人。
在熟人面前,最易放下警惕,从而也最容易……被屏风“吓死”。
陌玉绯伸手正要触碰到屏风上漆黑的人影时,腰间一紧跌进冰冷的怀抱。
慕瑾环住她的腰,一手拽住飘摇的纱幔,脚尖轻点掠上房梁,落下的那一刻紧闭的门被重重踢开,砸在墙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陌姑娘你在哪呢~”
婉转的声音九曲十八弯,很诡异,却又很温柔,像是母亲吟唱的摇篮曲。甜腻的香味晕开粉红色的迷雾,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