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皮薄馅大,透着粉,热汤冒着白气,一口下去,是难得的美味。陌玉绯吃了几个,要来新碗筷,分给小孩。
小孩看起来怕生,面对她的善意却没有拒绝,而是抱起碗,小口嘬,很乖。
“哎呦,这怎么行呢。”
妇人出门见到这幅场景,立马大呼,小孩默默放下碗。
“无事。”陌玉绯摆手,“还未请教娘子名讳。”
“这儿的都叫我苏娘子,官爷不必生分。”
苏娘子看起来分外紧张,陌玉并不明白她为何这样,只是倍感奇怪,她似乎在担忧什么事。
也许是家事。
馄饨铺并不大,但在周围的商铺都即将歇业打烊之际,鹤立鸡群,往来的人很多,陌玉绯坐了一会儿,见陆陆续续来了人,座位坐满,便不好意思再待。
准备走之际,邻桌突然起了纷争。
一男人摔碗,对着同桌人的怒骂:“你懂个什么,那许巍分明是因为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陌玉绯的脚步一顿,她将腰牌收起藏好,转向旁桌坐下,对老板娘呼道:“苏娘子再来两碗馄饨。”
男子侧头看向她,很是不解。
“兄台,方才听你说起那许巍,在下有些好奇,你是他……”
陌玉绯,从荷包里摸出最后的几文钱放进他手中。
许巍,同福客栈在楼梯上,被一刀割喉,同时割去了耳朵。据男子所说,他是书生,几日前游学,去到一片荒地,天色已晚,便在废墟里歇下,夜半听到屋外的古井传出呜呜的声响,似是人低语的声音。
他俯身趴在井口的大石上,仔细听,声音却又消失了。人的好奇心总是以诡异的方式滋长,他回去后常常因那晚听到的声音夜不能寐,每次都和友人说起,想要去一探究竟。
友人告诫他,这只是他的幻听,许巍却偏偏不信,他于昨晚又去了古井,说是要下井看看,结果一去不复返。
“那你可知,古井所在何处?”
许巍的友人,端着刚送来的咕嘟了几口,烫得口齿不清:“持(此)去陆(六)里张家村后山,到了那里,有一处大榕树,那便是了。”
陌玉绯看了看天色,按照她的脚程,今日是到不了,按照这人所说,晚上去查是最好不过的,但是那声音……是人……是鬼……
深夜,紧闭的窗户被轻轻推开,慕瑾整理书册的动作停下,他侧头看向窗外,来人身形融入黑夜,他面上覆盖着黑布,只剩下漆黑的眼睛,冰冷地盯着慕瑾。
和白日的虚弱不同,此时慕瑾眸子里多了几分狠厉,他放下手里最后一册书卷,微微抬头。
皎洁的月光洒在他半边的身子上,衬得人清雅脱俗,如果不看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弓,确是书生无疑。
“多谢搭救。”
黑衣人嘴上说着感谢的话,手中的大刀却不留丝毫情面,招招致命。
慕瑾侧身躲过,翻窗出屋,几步轻功跃上屋顶,青瓦之上,长发飘飘,他垂眼,居高临下,淡漠,漫不经心。
拉弓,搭箭。
“咻——”
破空声不绝如缕,触碰到刀身发出清脆的响声,每一箭都避开要害,像是在逗弄小孩,但即使如此檐下的人在疾发的箭矢下,不得不左右防守,看上去手忙脚乱。
晚风卷起浅浅烟尘气息,慕瑾漠然,他望着院中的人,似嘲讽又似毫不在意:“无用。”
黑衣人动作停顿,刀身一翻,直直飞向慕瑾,未近身,一支箭擦过刀身,袭向咽喉,黑衣人停止抵抗,抬头直直望向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