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甘佳君的声音几乎可以说是一种痛斥。她这个时候,和在明青林还活着的时候完全不同。
毕竟当年,明青林是因为觉得甘佳君温柔所以娶了她。
“你也还知道回来?”甘佳君穿着高跟鞋,有些居高临下,她说,“也不知道给你父亲跪下!”
门外响起一道闷雷,有风刮进来,把明遥的裙摆刮起,她的小腿很细。大堂里的灯亮的刺眼,明遥知道甘佳君在故意为难她。
明遥不跪,可甘佳君就偏要让明遥跪在这里。
可是那蒲团就也没摆在明青林的照片旁边,甘佳君变相地要明遥跪的是所有人,她就是要把明遥的脸面放在地下痛踩个干净。
大家的目光像是看好戏,又像是怜悯的落在明遥的身上。
明遥在来的路上也做好了会发生这种事的准备,但真正地到来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这么的不堪。她知道来的每一个人都想要看一出好戏,没有人站出来,他们的手上拿着和甘佳君一样的绳索,想把她拖进水里。
明遥的心中远没有她表面上的那么平静,她看向躺在那儿的明青林,看上去和生前并无两样,好像只是睡着了而已。
这老头,现在知道你娶的老婆是个什么人了吧?
“你想跪就跪。”明遥指着那个蒲团,“你既然只准备了一个,那想必是为你自己准备的,甘阿姨。”
“明遥,你想在你父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和我吵。”甘佳君很容易被甘阿姨这三个字激怒,她语调冷冷的,“你今天如果不跪下,那就愧做明家的女儿,这是你要尽的义务!跪下!”
她的声音在明遥的耳边炸开,比雷还重。
大堂的门是敞开的,风把雨刮进来,凉凉地打在她单薄的身上。但无人在意,就连明遥自己都已经察觉不到冷。
这时,外面嘈杂一片。不知道是谁来了,明遥也不在意,在她的眼里,只是看热闹的人又多了一个。
个高挺拔的男人被很多人簇拥着进来,在人群里仍旧出众,外面的天色昏沉,他也穿着一身肃穆的黑。眉眼都是冷凝的神情,气场很足,倒像是从黑暗里走出来的邪恶神明,是没有人敢招惹的那种。
明遥的目光在季斯舟到的那一瞬间,越过空气与他相接。
那双眼睛与报纸上被热议的主人公无缝重叠在一起。
季斯舟,他竟然亲自来了。
他理应刚结束了曼哈顿的峰会,几乎没可能来这儿,明遥才意识到,他是一落地便赶往这里的。
刚巧,在季斯舟露面的当下,甘佳君将手按在明遥的肩膀上,明着要把她往下压。
肩头的痛感让明遥的视线急促地收回,甘佳君按着她,“你是自己有能耐,在客人面前还敢胡来?还要在季总的面前闹笑话是不是?”
明遥本就瘦,她回来这两天没休息好,身体的支撑已经快到了极限。她虽然倔强地不愿跪下,但季斯舟已经往这边走来,自己不能失去了基本的礼数。
她低头,微微欠身向季斯舟示意,甘佳君在使劲地摁她,她的身体就像是一片飘摇的薄叶往前晃了下,明遥全靠自己的意志力在撑着。
他进来那么久一言未发,直到现在到了明遥的面前。在明遥快要倒下的时候,季斯舟在瞬间伸手扶稳了她。
他的手是这冰凉中唯一的暖意。明遥诧异抬头,刚好与季斯舟对视,明遥看到了在季斯舟的眸中自己的样子,除去惊讶,更多的是狼狈。
她怎么会在季斯舟的面前露出狼狈?
或许,是因为季斯舟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像极了要为她撑腰。
他的眸中没有一丝奚落与看戏,沉稳的像是一片海,在对视的瞬间将她包裹,挡去了外面的狂风暴雨。
他叫自己的名字:“明遥。”
声音沉着而莫名让叫人心安,“你辛苦了,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