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意识到晚上的约会可能要迟到了,韩澈摸另一边口袋,欲拿手机给苏栩发消息。
手指触及衣料的霎那,他怔住。
宋以那只手机不在他身上。
凝神回想……
衣帽间的首饰柜,挑选手表的时候他随手将手机搁在台面上…当时走的匆忙,只带了手边的那只。
他猛然从床沿站起。
此时,医生推门缓入。
“监护人不能离开啊,情况尚未稳定,数据有波动。”
看着面孔严肃的医生,蹙着眉心的韩澈又坐了回去。
第三瓶点滴更换成功后,他长指扶额,陷入思考。
翻开手中的手机,点微信界面,轻敲苏栩的头像,进入对话框。
他开始打字。
整整输入了四排文字,复查一遍之后,他拇指顿住。
接着,啪嗒啪嗒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干净。
没有信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如既往的没有信心。
披着韩澈这张皮,他终究无法入她的眼。
不是没努力尝试过,大学期间,他试了好几次。
结果就是,没有一次苏栩来赴他的约。
如今,用宋以的身份才得以亲近她,约到她。虽说今晚的见面注定是一场豪赌,坠机可能性极大,但他也不能在见面之前就用韩澈的本名宣判死刑。
最终,握手机的长臂自然垂落下。
另只手扯开黑色蝴蝶结,松掉上方的衬衣扣。
不再挣扎,他对自己宣布投降,放弃用真实身份联系她。
重重地,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秦阿姨走到他身旁,耐心拍他无助的肩膀:“好孩子,溪溪不会有事的,小朋友小的时候啊,经常会这样。”
接到宋雅电话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她告知司机已经接上他们往宜清方向赶。
韩澈回道:“不急,路上小心。”
VIP病房的窗户宽大,男人一手插在裤侧,另一手抚窗,伫立浅绿色的窗帏旁。
他下颌锋利,侧影立体感极强。清冷幕色中,深邃五官像是被覆蒙上一层薄霜。
深深的无力感从胸腔漫涌而上,他抬起脸仰望天穹。乌黑夜幕有遥遥相应的星粒微光,在微光的中央,一轮皎白玉盘,静静悬于人间之上。
与此同时,七十公里外的沪市,林立楼群间,也一扇相仿的落地视窗。
窗前静立一束窈窕纤影。
身影已从橘霞漫天静候到暮色四合,再至夜阑星起。
她面庞恬静,如水的杏眸越过钢化玻璃筑成的楼墙,凝望蹁跹起舞的云层后,那轮时隐时现的月亮。
终于,像是下定了最后决心,她悄然转过身,目光迎向烛台后方的服务生。
“抱歉了先生,麻烦请撤桌吧,不必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