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咳嗽一声,颇不好意思遮掩道:“能。就是怕你吃不消。”
时鸣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问:“你昨晚生什么气?”
江行想了想,觉得这点子气实在来得没有理由。
阿鸣性格如此,不能全盘相信他,是他没有做到位,又关阿鸣什么事儿?
昨晚真是昏头,把人嘴巴都咬破了,现在看看,怪可怜的。
他道:“没什么,一点小事儿,自己跟自己赌气而已。”
时鸣眼睛弯弯:“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不生气了。”江行捏着他的手,“一点儿也不气了。”
气不出来。
昨晚没有下雪,今日出了太阳,院子里的雪有些融了。两人起得晚,早餐来不及赶上。好在张大娘留了一些吃食,两人姑且吃了一通,先垫垫肚子再说。
白山茶被移栽到宅子里,开得绚烂。江行瞧见下人正在给茶花施肥,起了兴致,拉着一个花匠问了好一通,把白山茶的养护方法听了个大概,就想上手去做。
江行按照花匠说的方法给山茶花施了肥,末了心满意足地叉腰瞧了瞧。
“真漂亮,”江行说,“层层叠叠的,有点像白色的绸缎。”
时鸣笑了笑,道:“我以为你会不喜欢。”
江行疑惑:“这么漂亮的花,为何不喜欢?”
“时人养茶花,都喜欢玫红浅粉,”时鸣道,“白山茶没什么人肯买。”
“各花入各眼。”
江行捡起地上掉下来的一朵山茶,爱惜地捧在手心:“不管什么颜色,只要是你送的,我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山茶花掉花,都是整个儿一头栽进土里,决绝又凄艳,断没有一瓣一瓣掉的情况。譬如江行手中这朵,开得正好,想不开,就掉了。
同人一般。好端端的也没人懂它这是做什么,反正说不开,就不开了。连花枝子也要带下来,掉个干净。
江行心下惋惜,忽又突发奇想,拿着这朵花进了书房。
这是在古代,想用什么烘干的方法让花瓣长存,自然很难做到。江行能做的,无非就是将其画下来,再刻成章,想看的时候放手中玩一会儿,继而想起这朵山茶现在的样子。
恰如睹物思人,睹物也能思一思花。
说做就做。江行铺了一张纸,笔墨轻点。时鸣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认真地看着那只握笔的手,在纸上四处游走。
江行很快画完,问:“好看吗?”
时鸣眼神还未从那双手上扒下来,听他一问,想也不想就答:“好看。”
江行见他盯着自己的手,全没分给画面半点儿,霎时啼笑皆非:“我说画。”
时鸣这才把注意力放到画上,道:“画也好看。”
多年过去,江行的画技有所长进,纸上的那一朵山茶,说一句栩栩如生倒不准确,竟然比真的山茶还多了几分娇俏的神韵。
真真绝了!
江行听他认可,翻箱倒柜地从书房里找出了自己刻章的工具,道:“喜欢的话,我给你刻成印章玩儿。你不是最喜欢玩印章了么?”
时鸣反应过来他的用意,托腮道:“这么多年过去,哥哥竟然还记得。如今没那么爱玩儿了。极品入手,凡章又怎能入得了我的眼?”
江行手上做着事,头也没扭地同他瞎聊天:“什么极品不极品的,世上比我刻得好的,多的是。再说了,你的事情,我哪有不记得的?啧啧,阿鸣的那一方印章,可是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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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大的功夫。我生怕一个不小心,把那块玉给刻毁喽。”
那玉罕见,一个不慎,就要耍性子尥蹶子给你看,真是和阿鸣本人一样难伺候呢。
时鸣玩笑道:“哥哥技艺高超,我实在叹服。”
江行汗颜。
本来想好好刻章赚钱养活自己和妹妹,竟不知命中有这一段奇遇,让他从此走上了吃软饭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