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历朝历代,军政两权对立的结果,要么是兵权收回,要么武将势力尾大不掉,反噬政权。
无论哪个,对阿鸣来说都不是好事。他夹在皇室与时家中间,进退两难。
江行语塞:“可、可是,镇国公时季之,与陛下情同手足?”
梅逊白嗤笑道:“那也只是像,是‘同’,又不是真的。你知道,在皇家,真正的手足尚且自相残杀,何况外人?”
这话点到即止,江行却明白了。
手足又如何?给你宠,你就是万人之上;要你死,你就是乞丐不如。
这些是皇家的争斗,是阿鸣的事情。他一个毫无根基的士子,贸然卷进去,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江行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却依然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阿鸣同那些人争斗,我却作壁上观,什么都不做。我要帮他。”
梅逊白叹气:“你有这个心是好的。但是,阿鸣聪慧,他未必应付不过来。你要是搅进去,遇到危险,他同样不可能不管你。到时候反而拖累。”
江行一语中的:“……原来不是担心我的安危,而是担心我拖累阿鸣?”
梅逊白欲盖弥彰:“我可没有这么说。阿鸣哪里都好,就是太重情义,眼睛也不好。皇家是不能有情义的。”
江行想起阿鸣没心没肺的无情样子,觉得“重情义”这三个字和时鸣怎么也搭不上边。
他弱弱道:“倒也没有太重情义……”
梅逊白嫌弃道:“那是你没发现。溪午与你,在他心中的位置是不一样的。你若去问他,他肯定不会说。但,你记好了,就算是为了他,你也得好好留着你这条小命。”
江行沉默片刻,应下:“学生知道了。”
拜别了梅夫子,江行又回了趟青山村。江行推开许久未住的农家小院,灰尘扑面而来,呛得江行一阵咳嗽。
时间太久,屋里东西很多都落了灰。他想把凳子擦擦干净,擦到一半,不知是谁在外面嚎了一嗓子:“状元回来啦!”
这一嗓子嚎完,一堆村人冲进他的院子里,七手八脚地把他往外面架。
江行:“哎!”
他没反应过来,很快一群人浩浩荡荡,将他架到了村长家。
……
江行此刻被一群人围着坐在中间,脑子还是懵的。
“是活的状元!”
江行心说死的也不能坐在这里啊。
“状元,快来给我家小幺开开光!”
江行想,我又不是和尚道士,不会开光。
说话间,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就被大人推搡着到他面前。那小孩支支吾吾,脸色因为激动而涨红,半天说出一句:“状元哥哥好!”
江行尬笑:“你好。”
许是小孩的母亲插嘴:“小行,你摸摸他的脑袋瓜,让他蹭蹭你的学问呗!跟着你呀,沾沾光!”
……原来是这样蹭的。
江行觉得这样做没什么用处。但是顶着全村人期待的目光,他也不好拒绝。
江行看了看那颗没多少头发的大脑袋,只好迟疑地伸出手,在小孩头上摸了一把。
那小孩激动得又蹦又跳,马上钻回了人群里,喊:“蹭到状元啦!”
“我家二郎也要!”
“还有我家小四!”
“我家老大!”
一个接一个的小孩被推到江行面前。
数不清这是他摸的第几个脑袋。江行表情木然,已经有点麻了。
干啊!他平时怎么不知道村里有这么多小孩!
有的小孩还没洗头,江行摸了一手油;有的小孩不知在哪乱跑,头上居然顶着锅灰;还有的小孩,头上沾了树叶子,没摘下来,江行顺手就把叶子给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