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瞬间明白了时鸣的意思。
那边,江伯母还在擦鼻涕抹眼泪。时鸣道:“哥哥代表的是江家父母,他自然不能答应你们。”
江伯母哭声更甚,江大伯也悄悄抹起眼泪来。
“但是,”时鸣继续道,“我可以代表哥哥,帮你们一把。”
江大伯夫妻愣住。
时鸣道:“那位江家表弟比你们强多了,哥哥多少还是顾念骨肉亲情的。但事情要分开看,如今我代哥哥伸出援手,单单是为了那位江家表弟,与你们无关。”
江伯母哪里顾得上为了谁?又是一阵哭嚎,无非就是那几句“大恩大德”、“宽宏大量”之类的话,听得时鸣有些不耐烦。
时鸣差玉竹拿了钱袋子,数数应该够江年看病用。江大伯夫妻感恩不已,很快离开江行家,去往医馆了。
这两人离去后,江行心里不是滋味。
时鸣察觉到他情绪不太对,问:“哥哥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妥?”
“不,不是。”江行摇头,“你做的很妥当,帮了我大忙。”
“我只是在想,江家那两口子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尚不顾失态、不顾羞辱,死皮赖脸也要给孩子挣得一丝希望。”
“我那么侮辱他们,是不是有些过分。”
江行叹了一口气:“我想爹娘了。”
这是他第一次亲口说出这种话。他上辈子是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残次品,是一个因为残缺才被扔掉的孤儿。
他只能看着别人的父母,像小偷一样藏起自己眼底的羡慕。
这辈子他总算短暂拥有过。但那就像流星,稍纵即逝。
时鸣感到自己手背上滴下一滴泪来,后知后觉地发现,江行似乎在哭。
时鸣沉默片刻,继而坚定道:“你不过分。你的父母都说了不原谅他们,你没有必要愧疚。你侮辱他们,那是他们对你家坏事做尽的报应,是现世报。”
“至于你的表弟,最后你也在动摇,你也不想见死不救,因为他真的没有做错什么。”
“至于父母……”时鸣苦笑道,“我好像也没有。”
“哥哥,不要哭。你还有我,还有阿摇,先生待你也很好。不哭了……”
时鸣轻拍着江行的背,低声安抚他。
江行并没有哭多久。他情绪上头,也就这一阵子。过去了,他依旧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大咸鱼江行。
江行眼圈有点红,将时鸣拥在怀里:“谢谢你,阿鸣。”
这个姿势抱着并不好受。时鸣却没有挣脱,乖顺地由他抱着。
气氛很好,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忽而一声少女音响起:“哥哥,你们在做什么?”
江行慌忙放开时鸣,尴尬地应付道:“是阿摇啊。你怎么来了?”
时鸣别开脸,耳尖也红,并没有说话。
江舟摇气得不行:“哥哥,你桌上根本没有筊杯!”
江行随口瞎扯,给自己挖了坑。他含糊道:“可能是我记错了,筊杯不在我桌上。”
江舟摇又问:“哥哥,你眼睛怎么红了?”
江行吸了吸鼻子,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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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问题不要那么多。玩儿去吧,一会儿有事再叫你。”-
自己考上举人,江行好生庆祝了一番。他身有功名,自是不缺钱,干脆辞掉了篆刻店的工作。
篆刻店掌柜依依不舍,转头就给店上牌匾改名:举人篆刻店。
最近官职没有空缺,江行索性赋闲在家,没事练练字读读书,倒也惬意。
江行有时候觉得,有没有官职似乎不是很重要。如他今日这般,每月官府都会拨出一定的银两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