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不用担心,已经安全了。”
已经安全了……
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也记不清楚,可这句话就像是迷雾航行中的灯塔,为他照亮安全的陆地。
他迷迷糊糊地问:“你叫什么?”
高大雌虫愣了愣:“雷厉。”
“我叫雷厉。”
也是彼时还未壮大的“刑天”星盗团的团长。
白岚记住了。
“……雷厉让我安心待在刑天养伤,说会帮我查明我的身世,我留了下来,伤好后就一直帮他们船上的雌虫进行精神疏导……”白岚眼神一阵恍惚,“……就这样,大概过了十年……”
对于现代虫族近三百岁的寿命来说,十年或许不算太长,但也不是可以轻易忽略的岁月。
“塔雅”熄灭又亮起,群星闪过又翩跹,永不停息的时光早就给生命打上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十年里,白岚的记忆一直没有恢复,有关他的身世,雷厉也说一直没有查到相关消息。
虽然失落,但或许是“不记得”了,蓝发雄虫也没有太过纠结,他甚至想着,或许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亲缘家属了,就算有,或许也在那场巨大爆炸里回归了虫神的怀抱。
只是每当穿行在浩瀚星河里,心里总有一块空落落的。
过去、现在、未来,这三个阶段组成了我们的生命长河,“过去”是河的源头,“没有过去”就像无根落叶,不管飘零至哪块泥土,都不觉这是故乡。
直到某天,他想着雷厉刚刚结束了战斗,或许精神海会有些混乱,正好自己有空可以去给他做个疏导。
就在那扇会议室没有关实的门外,他听到了一场横跨十年的欺骗。
“……团长……和…军团…交战……”
“刑天”应该是在开作战会议,白岚没有出声打扰,还准备帮忙关好门,可就在将要离去之时,他听到了有关自己的议论。
“……要不要,让白岚去后方舰队上躲一下?”
躲?
白岚有点担心,自己这些年虽然不及那些雌虫星盗厉害,但雷厉也一直在对他进行简单训练,如果只是普通交战,应该不需要让自己躲进安全后方。
不知是哪只雌虫提高了声音,嚷嚷到:“当然了,让他那个副官哥哥看见了还得了?”
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白岚指尖都有些发麻。
副官,哥哥……
哥哥……
“就没见过那么执着的,都十年了,还在找?正常情况不都该默认已经去世了吗?”
“……之前还是个重刑犯,现在都成军团副官了,听说和他们军团长那个疯子也是从小认识的……会不会也认识白岚啊?”
“那就更不能让他们见面了,他哥哥还好说,那个,咳咳,那个疯子要是知道他们找了十年的小竹马在我们这儿,不得把我们都撕了……”
……
后面的话,白岚都听不清了,脑海中的某个闸门仿佛被打开了,记忆洪流纷纷倾泄而下,铺天盖地,震耳欲聋。他勉力朝会议室里望了一眼,在某个雌虫的数据板上看到一张照片资料。
那是一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蓝发雌虫。
那是……找了他十年之久,从来都没有想放弃过的……
他的哥哥。
嘴里似乎尝到了某种咸涩的液体,他听见,曾给了他无数依赖关怀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把白岚送去后方吧。”
有什么积攒了十年之久的东西,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