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何素,是一名杀手,母亲是青楼名妓,父亲不明身份,可母亲一直说他的生父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是京都最负盛名的南淮王。
自小被人欺辱嘲笑,他一心想改变现状,想有个体面的身份,于是他费尽心思接近淮南王,甚至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将其救下。
淮南王得知他的目的,竟然主动与他相认,他摇身一变成为淮南王世子,辗转多年,他再次见到自己的母亲,想带她回到王府,却被母亲告知,淮南王根本不是他生父,是她说的谎言骗他的,何素不肯相信,直到被淮南王利用代替自己的亲生儿子差点惨死,才看清淮南王的真面目。
后来他母亲告诉他,他的生父是一个游手好闲的酒鬼,寻找到父亲,他反被嘲讽,酒鬼告诉他,青楼名妓其实并不是她的生母,她的生母是一个卖鱼女,死前托付给青楼名妓,求她帮忙把他送回到生父身边。
而他的生父其实就是淮南王,只不过淮南王一开始就知道,他给了青楼名妓一笔封口费,让她把这件事尘封下去,永远不要说出来,结果他却为了自己另一个儿子不惜利用何素。
得知所有真相后,何素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活在谎言中,于是他发疯暴走,再也没有说过一句真话。
在一个雨夜,何素在荒野中认识了一个气息奄奄的女子,赵悦,开始为了赵悦的病而奔波,不惜成为一个杀人。
往生客栈便是为杀手发布任务的据点,这里的任务由简到难,再到往生册名单,给出的价位也各有不同。
难度越高价格也就越高,尤其是往生册名单,但凡接到这上面的任务,只要成功,便可家财万贯一朝摆脱穷困。
何素为了给赵悦治病,所以他一向只接最难的任务,而这一次他接了往生册名单,杀死了名单中的一个人,拿到了最高的赏金。
这次的任务他足足执行了三年,耗费心血还差点赔上了自己一条命才勉强成功,代价就是他瞎了一只眼睛,伤了一条手臂,想再拿起剑根本不可能,所以他选择金盆洗手,与心爱之人安度晚年。
从他说出成亲时,一向高冷寡言的他难得露出了一抹笑意,老板娘轻笑着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声音很有节奏,也很清脆。
忽而她双眸一抬,微微勾起唇角,“那么我就恭喜你了,不过早晚有一天你还会回来。”
老板娘并未挽留,巧笑着目送他离开,对于这儿,何素也没有任何留恋,看了眼桌面上的那颗血淋淋的脑袋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不对她说点什么吗?这三年间她对你是痴情。”
就在何素抬脚踏出客栈大门时,身后的老板娘突然开口问了句,这时何素顿了顿,但最终他并没有转身,留下一抹孤寂的背影离开了客栈,再也没有回来。
“可惜了,杀手是没有感情的,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他自己。”老板娘眼中满是温柔地伸出手,轻轻覆盖在那颗血淋淋的脑袋上,将那双未闭上的眼睛轻轻合上。
客栈外黄沙依旧,风也在不断吹来,将他头上的黑色斗篷吹落,露出一张俊美的容颜。
何素有一张非常完美的脸,好看到甚至可以装成女子完全任务,但凡被他那双眼睛诱惑之人,便离死亡不远了。
为了达成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可以骗人也可以自欺欺人,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早已麻木,胸腔里的心脏也不在炽热,唯有在见到她是稍微燃起了一丝希翼的火苗。
要说他是否动过真情,显然是有的,他的骗术非常厉害,厉害到连自己都会被欺骗,所以才会那么让人信服,沉沦。
正如他最后这一单,相处三年如胶似漆,真情流露山盟海誓,可最终他依旧能悲伤温柔而又麻木冷漠地一剑划过她的喉咙,让她悲痛欲绝死不瞑目。
曾经老板娘说过,骗术用久了只会伤人伤己,永远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中,何素并非不信,而是已经无法回头。
“你骗过无数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竭尽所能付出一切想要守护的人,其实也在骗你?”
老板娘漫不经心地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而何素听了后只是一脸漠然地回:“她不会。”
简单的三个字却引来老板娘大笑不止,她捧着腹部,笑得花枝乱颤,“何素啊何素,你连自己都骗得这么彻底。”
拿到一大笔钱后,何素在云州买了一座别院,并花重金请来神医为心爱之人赵悦治病。
赵悦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看过无数名医都没用,只能长期服用滋补的汤药维持生命,这些汤药因为药材都非常名贵的缘故,所以价格极高,一碗就要花去几百两银子。
为了能让赵悦活下去,何素成为杀手,想尽一切办法赚钱,那些极其危险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任务他都照接不误。
“素哥哥,你不必再为我费神,我的命我知道……”每一次赵悦都会用这种口吻劝他,让他放弃,这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改变不了她即将死亡的事实。
他可以为她续命一天,也可以续命一个月甚至一年,两年,但他无法让她维持十年,甚至更久。
一个被自己父母放弃,抛于荒野等死的人,从来也不敢奢望能永远活下去,遇见何素已经用尽了她这辈子所以的运气,哪里还敢奢求和他白头到老。
何素只是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笑着说:“我比你更清楚,你的病能好,能活下去,只要有我在,生死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成亲那日,偌大的宅院却只有侍女和家丁,何素与赵悦并无亲朋好友,在这世上是孑然一人,唯有彼此。
那一晚,府中点满红烛,亮如白昼。
何素牵着赵悦的手,自长廊一步一步走来,两边轻纱飘散,又有烛光点点,如梦似幻,看起来羡煞旁人。
望着远去的背影,府中年仅十几岁的侍女小声询问身旁的老嬷嬷,“李嬷嬷,公子他为何要穿着一身喜服抱着一个罐子回房间?”
“嘘,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