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人群中忽地有个小姑娘怯生生道:“你真的会来吗?”
小姑娘不过七八岁,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又单纯,瞧着温子衿,满是期待。
温子衿嘿嘿一笑,蹲下来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我一定会来的!”
小姑娘闻言,天真一笑,脆生生道:“他是好人。”
百姓们的情绪因小姑娘的话逐渐安抚了下来,孩童的天真有些时候是极好的抚慰剂。
唐铎此刻刚想站出来主持大局,衣袖被扯了扯,一回头,发现是唐赛男,他讶异了瞬,抬眼望去,果然瞧见人群外有辆马车。
“苏姑娘来了?”
唐赛男道:“姑娘有句话,想让我转告唐大人。”
“什么话?”
“堵不如疏,如今急着查案刚好与百姓期望背道而驰,如今崇明县形势严峻,倒不如先听听百姓们心中的冤情。”
唐铎沉吟了下,立即明了话中之意,他看了看唐赛男,见她指了指申明庭,申明二字立即让他有了灵感,“大家先静一下,听我说!从今日起,七日内,县衙
大门随时为大家敞开,这几日我们不开庭审,不查黄知县灭门一案,不审犯人,单单为了大家而开。”
“为我们?为我们什么?”
“我与两位学士每日都在申明庭,大家若有冤情,今可来诉,七日之后我们皆会将此整理上呈陛下,替大家说明崇明县的情况,让此事直达天听,不单单是我们为大家作主,更让陛下为天元的子民作主!”
这下,百姓们眼中燃起希望,“陛下不会放任我们不管,陛下肯定会为我们做主的呀……”
“对呀,之前我老早就想去京中告御状,可是那狗贼根本就不让我们出县城呀!”
“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崇明县就有救了,我们百姓就有救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不真,现在来试试就知道了。”
唐铎话音一落,人群里立即有个女子道:“那我,我第一个来,我那老不死去年被那黄老狗冤枉入狱,交了赎金又要干苦役,最后活活累死在了他那黄老狗郊外的庄园上……,赎金罚没,人又没了,我们孤儿寡母根本活不下去……”
这当,一个瘸腿的男子抹着眼泪道:“我,还有我,我家媳妇被那黄知县的大儿子看中,直接抢入他们府中,活活折磨了三日给弄死了,丢出来时都不成人样了,我去要说法,那帮人结果还把我的腿打断了,将我的房子一把火烧了,还在襁褓的孩子和……和老母也烧死了
,我如今活得猪狗不如啊……呜呜呜……”
这话还未完,又有个老翁哽咽上前道:“我那城外的老宅是给儿子娶媳妇的,黄狗贼派打手来说的是买,可那是强摁牛喝水,他们绑了我的儿子,拿我儿子的命威胁我要买我的地,不过三十文钱就把我的地契给买走了,三十文啊,大人……两亩地啊,那都是我干了一辈子的血汗……”
唐铎三人越听越心惊,温子衿听的双眼通红,心中难受的很。
谢诏倒是冷静,情绪不显,语气温和道:“大家不必急,一个个来,刘捕头,去拿笔墨纸砚!”
捕头听此,迟钝的哎了一声,方才小跑离开。
谢诏三人先进了申明亭,待刘捕头拿来笔墨纸砚,细细的给百姓们记录这些年所有的冤屈苦楚。
有些百姓先散了去招呼更多的人,有些人已乖巧的在申明亭外排起长龙。
崇明县上空忽地有了一股朝阳,不同于几日前的死气,那是一种透着生机的气息,恍若贫瘠土地上开出了摇摇欲坠的小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