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月上柳梢,武星星已经是全身灰扑扑的,显得格外狼狈了,但是却没有说一句累,也没有说一句求饶。只是一次次被徐松念击退,然后一次次重来。
徐松念的眉眼里浮现出赞赏,看来她之前收武星星绝不仅是因为她是莫挽霜的副将之后,她本人本就是韧劲儿十足,非常有毅力和潜力的人。
阵仗上了战场,或者是和军内将士们比武的时候,武星星一直都是用刀。
虽然她也在练戟法,但是因为一直没有处于高压强度之中,并且心中有退路,所以一直没什么太大的进步。
可这一晚,武星星的进步也是迅速的,往常她把戟法练得有模有样,但是其实只有外形,不懂得运用长兵器的优势。到后半程的时候,武星星已经懂得利用长兵器的优势去横扫借力了,进步不可谓不大。
但也累惨了,当徐松念说完结束之后,武星星就腿一软一屁股坐下了:“太累了……”
徐松念顺手把兵器放回到武器架子上,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的营帐太远,旁边我的营帐里被褥都收拾好了。走不动了就先去歇着吧。”
武星星眨巴眨巴眼睛,她总觉得好像被师父算计了。
刚刚和师娘在一张床上睡着,就被喊出来教戟法,累得跟狗一样,爬都爬不回去了。
不过武星星确实是累惨了,容不得她去想那么多了,甚至都没有洗漱,脱了灰扑扑的外衣,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趴床上就睡着了。除了徐松念,军中还没人能把武星星练成这个样子。
看着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武星星,徐松念微微摇了摇头,作为一军主帅,警惕心太弱了一些。
不过,武星星年纪还小,而且今天确实是特殊情况,徐松念也没打算和她计较。
走出营帐们,徐松念微微顿住脚步,看了看周围的布局,随手抓了个值班的士兵:“带我到武将军的主帐去。”
士兵本来在值夜班,忍不住在打哈欠:“好的,大人,我带您去。”
一边走,士兵稍稍清醒了过来,这大晚上的,去武将军的主帐干什么?而且,这军营里都认识徐松念,何必带路?
武星星走的时候并没有熄灭营帐里的灯,里面影影绰绰还有灯光映出来。
徐松念打发走了士兵,站在营帐门口,脚却像是长在了地上一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今晚的事情都莫名其妙的。
想到沈霖和武星星睡一张床上,她居然有些烦躁,然后莫名其妙就把武星星喊过去练了半夜,等武星星睡着了,她又莫名其妙地很想来看看沈霖……
沈霖已经睡了,但是明显睡得并不安稳,眉间轻轻蹙着,被子里的身体也蜷缩在一起。
小小的一团,紧紧地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样子显得有些可怜。
徐松念稍稍碰了碰她的脸颊,触手就是一片冰凉,忍不住皱紧了眉宇。
难怪她缩成一团睡着,想必是冷了,睡梦里无意识缩起来了。
武星星是习武之人,有内力护体,不怕冷,所以哪怕是驻扎在有些寒冷的离月关,她的被褥也并不厚。
柳烟在这些方面又向来不是什么细心的人,况且之前沈霖和徐松念都是一起住,也没人留心到沈霖是怕冷的。
沈霖本就睡得不安稳,被这么一碰,下意识身体微微抖了抖,睫羽挣扎了片刻,就醒了过来。
入目就是徐松念的脸,迷迷糊糊之间,沈霖呓语着往徐松念的手边蹭了蹭:“念念,你回来了……”
无比自然的语气就像是这样的场景发生过千百次一样,徐松念的手背接触到她毛绒绒的发顶,一下子凝固了。
沈霖迅速就清醒了过来,感受到徐松念的肢体僵硬,迅速明白过来,这人就是还没有恢复记忆,拥着被褥坐起身:“你怎么来了?不是你同意暂时分开的吗?该不会是想来想去还觉得我在骗你,所以来斩草除根的吧?”
徐松念指尖微微凝固,心里也顿时一乱,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斩草除根的时候,她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不是。”徐松念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小武晚上去练武,累得睡着了,今晚不回来了,我替她来拿被子。”
沈霖的身边还有一床半掀开的被子,武星星有两床换洗的被子,全都拿了出来。
虽然是挨着沈霖睡,但是中间还是隔了两层被子。
沈霖顺手把身边的另一床被子卷了起来:“卷好了,拿走吧。”
“算了,太远了,我不想帮她拿了。”说着,徐松念抖开卷好的被子,压在了沈霖身上的被子上面。
武星星不怕冷。两层被子加起来的厚度才和冬被差不多。
徐松念微微垂下眸子,眼眸之间微微有些躲闪:“离月关的风大,昼夜温差大,夜里还是比较冷的。小武说她的被子太薄,要是你冷的话,等会儿让人送几个汤婆子过来。”
深夜,柳烟抱着几个汤婆子进了主帐,塞到了沈霖的被窝里:“冷也不说,冻坏了怎么好?”
沈霖抱住了怀里暖暖的汤婆子,被窝里一下子就有了暖烘烘的热度:“我也不知道离月关晚上这么冷,而且我已经睡着了,只是觉得冷,也没有冻醒。”
柳烟走出去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看向不远处的身影,徐松念的眼神一直追着柳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