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还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庄子这儿偏,林子多人少,虽然柳统领亲自去追了,估计还是难追。”
徐松念看了看庄子后面的林子,思虑了片刻说道:“留下四五个人守着就行了,你带着人出去继续追。不求追到人,动静越大越好,最好在林子里搞出来几千个人的动静出来。”
“这简单。”那暗卫笑嘻嘻说道,“庄子里还有不少甜瓜,少将军去一边吃一边玩儿,等我们的好消息就行。”
他甚至没有问徐松念一句为什么要搞出来大动静,这么多年来,徐松念的威严形象早就根深蒂固了,照着做就是。
沈霖因为知道徐松念组织了衙役在官道等着,再结合徐松念的命令,瞬间就明白了徐松念的想法。禹州剿匪轰轰烈烈的,这些山匪一路逃亡,一路到江南其实已经几乎是穷途末路了,这才连江南富商到底是哪家都没有搞清楚,直接下手抢劫。
穷途末路的人看似穷凶极恶,但也已经是惊弓之鸟。
他们固然知道江南最近的城防有些不安稳,但也半信半疑,若是现在冒出来成千上万的人围捕他们,他们心里最后的防线就崩塌了,与其现在被抓,不如主动投官,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
可若是他们走到城门外,看到城门的一片安静祥和,肯定就能反应过来江南没有调动那么多兵马。
徐松念却恰恰安排了衙役在附近的官道上,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把这些山匪一个个都抓起来。
在宴会上突发事件的电光火石的瞬间,徐松念就想到了最小伤亡,并且能够最大程度把土匪一网打尽的办法。
“外祖父肯定受了惊吓,我们进去看看外祖父。”徐松念接过沈霖手里的甜瓜,握住了沈霖的手道,“估计这颗是他种出来最大的一颗,抱在怀里不舍得吃跟别人炫耀,又看到了你不得不客气一下,临走的时候眼珠子都还长在甜瓜上,还是给他留着吧。”
沈霖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我以前还不知道你手下的人居然这么好玩。”
“以前父亲和母亲属下的将士们都是这样的,别人看着都觉得他们各个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在战场上拿起刀来浑身都是杀意,但私底下都是有趣的人……”徐松念说道这儿,缓缓顿住,“算了,这时候不该说这个的。”
沈霖转头看徐松念的神情,徐松念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恰好有月光落在她的脸颊和睫羽上,她脸上淡淡的清冷疏离仿佛月色一样寒凉,容颜比月光皎美,但却有种不融于世间的格格不入。
沈霖知道,是她的话勾起了徐松念的回忆,小时候在军营里那段时光是徐松念最童真快乐的时光,可惜一夕之间便遭逢巨变,原本那些有趣有情的人大半尸骨无存,而徐松念的心也在短短的时间就变得冷了起来。
沈霖两只手搂住了徐松念的胳膊,蹦跳着快走两步挡在了徐松念面前,或者说是径直撞进了徐松念的怀里。
沈霖踮起脚尖,在徐松念脸上蜻蜓点水一般轻轻一吻:“怎么不该说?以后我们去给他们立个碑,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都是有趣的人,也是对大奉朝有功的人。”
徐松念轻轻笑了笑,额头抵着沈霖的眉心轻轻蹭了蹭:“就你会哄我。”
沈霖认真地说道:“这是他们应得的,不能让保家卫国的热血凉了,也不能让人的心凉了。”
平日里沈霖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是个小迷糊鬼,但遇到大事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含糊过,这也确实是她心中的想法。
见徐松念脸上重新浮现出来笑意,沈霖脸上的笑意也浓了几分。其实她也有私心,除了真的想要为烈士们争取一些之外,她也的确不想一直看着徐松念不开心,余下的日子还有很多,她想让徐松念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还没走到屋子里就听到一阵热闹的喧哗声。
其中很清晰的就有杨老爷子的声音:“不准反悔啊,下棋是这样,打牌也是这样,落子无悔的。”
“老爷子,饶了我吧,我今天晚上连裤衩子都要输给您了。”
“老爷子,别听他的,他前段时间走了趟镖,赚了不少钱,不肯拿出来请我们喝酒,把他的钱都赢了。”
杨老爷子爽朗地笑起来:“没事没事,他不请我请,明天城里酒仙居,喝多少都是我的。”
沈霖和徐松念交换了个眼神,她们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以为杨老爷子受了惊吓,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这边玩儿得正高兴,倒显得她们俩变成多余的了。
不过杨老爷子还是看到了徐松念和沈霖,忙中偷闲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霖霖和小念也来了啊,等我赢完这局,再跟你们说话。”
陪坐的暗卫们听到,吓了个哆嗦,赶忙站了起来:“少……少将军恕罪,我们玩物丧志,失职了。”
按理来说,他们都是个中高手,不至于沈霖和徐松念进了门都没发现,警惕心确实不够,在军中要被重罚的。
徐松念抬了抬睫羽,审视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若是外面的山匪进来了,你们也没有发现吗?”
这几个人低着头不敢说话,脸已经涨红一片,他们都是千挑万选才成了徐家暗卫之中的一员,今天真的是丢人。
不敢辩解,他们只是垂首道:“属下知错了,任凭少将军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