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厮接过拜帖,揣到怀里转身刚准备走出去,差一点迎面撞上进来通传的人。
“大人,大人……”通传的小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道,“外面有拜帖送进来。”
周大人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放一边放一边,我现在没心情搭理那么多。”
这几日官府门口被那几家人围得严严实实,举着状纸哭,他都已经不去官府办公了,这些人就又追到了家门口,简直是烦不胜烦。
他的头都大了好几圈,若是不接状纸,外面百姓看着不成样子,若是接了,这是恩师家的案子,而且他心知肚明,这几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就是仗着自己在江南根深叶茂,不服气沈霖,故意找茬,他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通传的小厮犹豫了一下,没有听从他的吩咐,反而是小声说道:“大人,是杨家送出来的,落款写了个徐字。”
“徐?”周大人愣了一下,如蒙救星,“不管是徐是杨还是沈,杨家来的人,赶紧恭敬地请进来。”
整理了衣服之后,周大人脚步匆匆地往正厅走去。
可是刚走到门槛处,他的动作就瞬间僵住了,差点儿左脚绊了右脚直接摔倒在地上。
坐在正厅之中的是个女子,穿了身青绿色暗绣的锦衣,发髻上簪了一支玲珑玉簪,不是格外华丽,却透出一股出尘的气质来。她的指尖轻轻叩着茶碗,露出的手腕上是一只满碧色镶嵌着金丝镂空花纹的镯子,青花白瓷的茶碗在她手里黯然失色,反而衬得那双手格外好看。
伴着周大人的脚步声,那双浅琥珀色的眸子也注视了过来,平静如水,却又带着清冷疏离,透着淡淡的威严。
周大人心惊胆战,又心存疑虑,只得慌忙行礼:“见过……太子……太子妃……”
他也是京中权贵子弟,在国子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也参加过不少皇家的活动,远远曾见过一面徐松念。
徐……他顿时心下了然,太子妃是徐将军府的千金,自然是“徐”了。
“太子都没了,哪儿还有什么太子妃,我是民,你是官,没有你向我行礼的道理。”
“太子妃……哦不,徐姑娘,我打小就听徐书陵将军的故事,早就对徐将军倾慕不已,自然要行礼叩拜。”
景和已经把当年的事情宣告天下,也包括徐松念的身份,徐书陵的传奇形象在民间更上一层楼。
徐松念也没有继续说什么,等周大人在旁边的椅子上战战兢兢坐下来之后,才缓缓说道:“我是为了沈霖的事情来的,周大人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沈霖背后是徐家?”周大人瞪大了眼睛,“难怪难怪……”
前几日递上来的状纸他都认真看过,这些人在状纸里其实就说到过,沈霖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得力助手,这人做起生意来简直是蛮横不讲理,丝毫不给人讨价还价的余地。
只是,想到这儿,周大人心里更慌了。他可没忘了之前徐家是怎么败落的,这些高门大户之间的争斗,他若是随便站队卷进去,很容易就是万劫不复。
“不,沈家背后的人是陛下。”徐松念轻轻笑了笑,把手边的东西推给徐大人,“他们来告状,不知道有没有给您看过商会运行的新秩序方案,以及前几年商会的账本。”
“这……”周大人连忙双手接过来细细翻看。
那些人的确呈上来过,并且往年商会的账本也都会拿到官府备份保存,可徐松念手里这份和他之前看到的相差甚远。
尤其是那几家告状的掌柜的商行的账目出现了特别大的数字差异,他们利用在商会里的地位中饱私囊,并且做了假账来规避赋税,商会里不少的利益都被他们撞倒了自己的荷包里。
账本的详尽程度看得周大人有些目睁口呆:“这账本您是怎么到手的?”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徐松念只是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霖霖背后是陛下,如今陛下刚刚即位,先皇奢靡,国库空虚,霖霖是想要让江南的商业发展起来,以便作为大奉的钱仓充实国库。您若是不信,可以好好看看霖霖制定的秩序和方案,对整个江南来说,只会有利,不会有害。”
“可那些告状的人。”周大人还是有些头疼,这些人有许多盘根错节的关系,若是真的闹起来,少说一年半载之内,江南的商业都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徐松念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还劳烦周大人做东,把这些人聚到一起。”
江南这两天最津津乐道的就是官府门口告状的场景,这些人连家里的家仆都带了出来,浩浩荡荡颇为壮观。
百姓们都在看热闹,只是热闹还没看够,就一个中午,官府和巡抚宅院门口的告状的人一下子跑了个干干净净。
那些原本趾高气昂的地头蛇纷纷变成了缩头乌龟,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听到这件事解决得这么快,沈霖都有些惊讶:“念念,你该不会直接带着暗卫把他们绑了吧?”
徐松念前两天深夜里出去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尽管徐松念强硬的手段让她很解气,可若真的是把人绑了,闹大了之后,影响肯定不好。
徐松念的语气淡淡的:“没有,只是去他们内宅里面把他们藏着的账本都拿出来了,顺便拿了些他们其他的罪证。”
云淡风轻的语气就像是去桌上拿了块绿豆糕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