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广场也被淹了,但好在水此时并不深,一些士兵大声呼喝着跑来跑去,也有士兵将折叠压缩的气垫船气阀打开,很快水面上便浮起一艘艘气垫船。
颜布布紧了紧身上的背包,绕过那些忙乱的人,独自一个走向西北角的医疗站。
去医疗站要斜穿过整个广场,虽然这片广场还算平整,但四处会散落着一些矿石。现在到处都是水,看不清地面,颜布布几次都被石块绊倒,一头扑进水里。
“咳咳!”他狼狈地爬起身,一边呛咳,一边抹去脸上的水,继续往医疗站方向走。
地下空间的扩音器里始终传来声音,但现在并不是林少将在说话,而是换成了另外的人。
“……a巢c区65层的人注意,那层有一小波持枪暴徒,所有人回到房间不要出来,军队马上赶去。a巢c区65层的人注意,那层有一小波持枪暴徒,所有人回到房间不要出来,军队马上赶去……”
颜布布并没注意他在说什么,一心只担心着医疗站里的封琛。但a巢c区65层几个字,还是进入了他的耳朵里。
a巢c区65层,不就是他住的那一层吗?
颜布布往后望了眼,但实在是辨不清自己住的那层在哪儿,只是隐约听到了很高的楼上,似乎有枪声传下来。
他现在对那上面发生的事不感兴趣,又转回头,朝着医疗站的方向前进。
水面不断提升,刚才他出升降机时,水只淹到他的膝弯,现在才穿过小半个广场,就淹到他大腿了。颜布布丝毫不敢停留,加大步伐往前走,带动得腿边的水流哗哗作响。
好在他在溧石矿场里拣了一段时间的溧石,对广场比较熟悉,就算看不清路面,也能循着记忆找到最平整的路线,很快就穿越过大半个广场。
距离医疗站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楚看到那里的情景。只见大门口站着好些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正将排着队的病人送上气垫船。
颜布布想到封琛也许就在那些病人里,顿时精神一震,大步大步地在水里跨着步。
走到医疗站前方几十米远时,洪水已经淹到了他胸口,脚步在水中不好着力,迈出去的每一步都飘飘浮浮,随时可能一头栽下去。
他不得不更加小心,才能稳住身形。
“我是比努努……有一点胖嘟嘟……比努努……”
四周全是水,颜布布心里慌张,便小声唱着歌给自己壮胆,唱了两句后又改成絮絮念叨:“这边的脚是什么?是左脚吗?不对,是右脚,到底哪边才是右呢?就当是右脚吧……小心点哦,慢慢伸出去,踩稳了没有?哈,踩稳了……”
当颜布布这样走到医疗站院门前时,洪水已经淹到了下巴,他不得不仰着头,才能让嘴露在水面上,同时得扶着旁边的围墙,才能使自己不飘起来。
还是一名正将病人送上气垫船的护士发现了他,指着他惊叫道:“啊!看那边,水上飘了一个头!”
颜布布听到动静,俯低下巴往这边望,护士又是一声惊叫:“活的,那是活的!”
“是一个小孩。”
一名医生跳下了水,大步向颜布布走来,将他一把拎出水面,提到了医疗站台阶上的大厅门口。
水线已经淹过台阶,漫进了大厅,那人将颜布布放下后,问道:“小孩儿,你怎么会在这儿?一个人多危险啊,你家长呢?”
颜布布全身浸湿,还背了个背包,无论如何不像是从医疗站里出去的,只有可能是从广场对面的蜂巢过来的。
“我来找我哥哥。”颜布布浑身湿透,不可控制地发着抖。
“你哥哥?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他叫秦深。”
现在整个医疗站乱成一锅粥。有些病人拄着拐杖,扶着墙壁从楼上下来,有些互相搀着慢慢走。而那些躺在病床上动弹不了的,只能靠医生护士推到大厅,偌大的大厅和走廊停了几十架病床,到处都塞得满满的。
电梯还在往下运送躺着病人的病床,但外面已经没有停放的空地方。
有架病床就只能留在电梯里,当楼上有人按电梯后,不时便会上上下下,关门开门。
医生从来没听过秦深这个名字,只当是这里的病人,不远处有人在喊他,于是匆匆丢了句:“你就在这儿等着,见到你哥哥后就一起走。”说完便转身跑开了。
颜布布在那些空隙里钻来钻去,将所有病床上的人都看过一遍,没有见着封琛,便站在楼梯旁,眼睛盯着从楼上下来的人。
“快点快点,水涨得很快,还有这么多人没有撤离,快点。”
大厅里的水越涨越高,病床腿都淹了一半,有些状况还算不错的病人,也在帮忙将病床上的人抬上气垫船。
所有人都在奔忙,在焦灼地高声叫喊,颜布布不愿意再等下去了,干脆上了楼梯。
二楼通道人来人往,病人们自己举着输液瓶往楼下走,颜布布和他们逆向而行,每路过一间病房,都探头往里张望。
现在也没人管他,他将整个二层找了遍,没有发现封琛,又上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