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他在李林甫的羽翼下过得太过顺遂,一件难事都没有遇到过,到了如今李林甫的羽翼苍老了,李岫才意识到自己的无能。
事到临头,他才发现自己连抵御一场风雨的能力都没有。
“去吧。”李林甫拍拍李岫的肩膀,叹了口气。
李岫前脚刚离开,后脚李家的其他儿女就从外房一股脑涌了进来,围着李林甫七嘴八舌关心,最后被管家以“郎君需要静养”的名义都赶了出去。
李林甫虽说也被烦得脑壳疼,可心里还是宽慰居多。
在子女上到底他比圣人要强多了,他的子女们都是真情实感担忧他的身体,起码比圣人那些希望他早死的儿女们强多了。
第二日,李林甫却在房中见到了一个他未曾想到今日就会见到的人。
“空娘?”李林甫靠在枕上,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见他的女子十分震惊。
李腾空见到李林甫苍白的面色眼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阿爷……”李腾空颤抖着扑在李林甫床边,哭的泣不成声。
“女儿来迟了。”
李林甫心倏然一软,抬手拍了拍李腾空,宽慰道:“为父这不是还没事嘛。”
打发走李腾空后,李林甫的眉毛却渐渐颦了起来。
他招过自己的亲信:“老夫发病是何日?”
“本月朔五日。”亲信回忆了一下道。
“今日是何日?”
“望一日。”每月初一到初十为朔日,十一日至二十日为望日,十一日就是望一日。
李林甫喃喃道:“才过了六日。”
长安到洛阳七百里路,六日李腾空就赶了回来。
虽然军中有八百里加急,可那是每过一个驿站就换一次马,不能那么算。寻常赶路,日行二百余里差不多已经是普通马匹的极限了。
算起来从他发病到李腾空回来,正好够从长安到洛阳一个来回。假若他一发病就有探子把情报往洛阳送,到今日正好能回来。
而且从空娘方才的哭声来看,她似乎知道自己病的多重。
李林甫表情凝重。
怎么可能呢,就算是李亨和杨国忠也只是他病了,而不知道他病得如此厉害,空娘是怎么知道的他病重呢?
“派人查一查寿安公主。”
过了许久,李林甫才缓缓开口。
李腾空跟着寿安公主离开,李林甫是知情的,却也没管,毕竟寿安公主修道,他这个女儿也修道,玩到一起很正常。
只是如今看,自己女儿修道是真,寿安公主的心思却不一定是在修道上。
不论如何,空娘能知道自己病重必定和那个寿安公主脱不了关系。
“悄悄查。”李林甫忽然又出声,“不要让旁人知道此事。”
亲信领命离开之后,李林甫靠在床头嘴角高高扬起。
他就说,这一代的大唐皇子公主怎么会都这么老实,一点都没有先祖之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