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禾认真想了想,若今日易位而处,她恐怕也会同秋穗一样。说到底,还是她们都心地善良。
“不说这个了。”春禾对她侍奉新主的近况也很好奇,笑着凑近去压低声音问,“五老爷如今是什么意思?他昨儿先打发了你回来,后又转头亲自接了你回去,到底为何?”
二人虽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但秋穗深知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的道理。尤其如今,她们还已经各有其主。
所以她同五老爷主仆间的约定和承诺,是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就算要让第三个人知道,那这些话也不能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且她不同春禾说,也是为了春禾好。免得日后真相大白时,老太太舍不得怪自己儿子,却去迁怒知情不报的春禾。
她还有家人,还有别的路可选,但春禾这辈子都是必须捆死在侯府的。老太太虽仁厚,可毕竟是主家,她必也有动怒发脾气的时候。为了自己的事,一再将春禾牵扯进来,秋穗也实在不忍心。
所以秋穗只说:“就是换了个地方伺候人,也还挺好的。五老爷是有孝心之人,他是实在不忍心老太太一再为他的事操劳了,这才收了我。至于别的,五老爷暂时没那个意思。”
春禾不疑有他,只说:“那事情还不算太坏,你自己心里有底就好。”秋穗冲她笑了一笑。
二人提着食盒一道从小厨房出来,秋穗望了望天,见时辰不早了,便告辞说:“我就不去给老太太请安了,如今毕竟是修竹园的人,不好离开自己的位置太久。”
春禾能理解,便说:“那你赶紧回吧。”
二人正道别,那边香珺不知从哪个方向莽莽撞撞的冲了出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若不是春禾避让的及时,怕是手中的食盒都要被她撞落在地上了。
香珺本就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撞见她们二人后,更是吓得一愣。
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立即又拿出了那副傲慢姿态。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未来的秋姨娘吗?怎么秋姨娘才去五老爷那儿得宠了一天,就又被赶回来了?”香珺对秋穗说话始终话里带刺,尤其是如今五老爷没看上她,反倒是选了秋穗。
而秋穗呢,并不是喜欢干架起哄的性子。且香珺的话,也并不能激怒她。
所以秋穗并不理睬香珺,只是同春禾道了别,然后便转身离开了。而秋穗越是如此,香珺的反应就越是大。
“她这什么意思?她算哪根葱?这还没做上姨娘就这么横,日后要真叫她得势,还了得?”香珺难听的话说了一箩筐。
春禾却白她一眼道:“她算是五老爷房里的葱,你呢?”到底不是刻薄的人,嘲讽了一句,就不忍再多说下去了,只数落她别的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蓬头垢面的,是打哪儿来的?”又训道,“你得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你是来做婢女的,不是来当小姐的。”
香珺平日里嘴巴不饶人,很难有不回嘴的时候。可今日,挨了春禾这样一顿数落,她却并不反骂回去,反而是逃开了。
春禾觉得她今日真是稀奇,但也没太当回事,只提着食盒往上房去。
秋穗回到修竹园后,见也没什么事做,便先回了屋。午间有人来给她传话,说是郎主不回来用午食了,叫她午后可以稍作休息,养养精神,所以秋穗难得的能在午后睡上一觉。
许是夜里时刻警惕着不敢深睡的原因,秋穗午后这一觉睡得倒挺沉。
等睡饱醒来时,常拓便又差人来传了话。
“常二管事说,郎主晚上回来用饭,还请姐姐做好准备,届时过去侍奉。”
秋穗点头说:“我知道了。”
但那来传话的婢女显然话还没说完,又继续道:“二管事还说了,知道姐姐一手的好厨艺,连老太太吃了姐姐做的菜都欢喜。如今姐姐既来了郎主身边侍奉,还望姐姐能像待老太太一样待郎主。二管事说叫姐姐酉时初时去小厨房,望姐姐能亲自为郎主做一顿夕食。”
这也是分内事,秋穗自然应下。
厨房里的活对秋穗来说,简直是得心应手。煎炸煮炖炒,样样信手拈来,看得一旁打算偷点师的常拓是一愣一愣的。
“姑娘瞧着纤瘦文弱,没想到还能颠勺。就你这样的手艺,去外头随便哪家的酒楼应聘,怕是都得抢着要吧。”
“二管事谬赞了。”秋穗一如既往谦虚。
不过口中虽说着谦虚的话,但心中也的确是有这样的壮志的。待日后赎了身,她也不可能真就回乡后随便嫁个人,然后在家相夫教子,只过着平淡如水的生活。她也想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一片真正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