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隽微微沉默。
天子又道:“朕可以理解你的年少荒唐,毕竟谁人年少又会不荒唐呢……”
哪怕是天生的圣人,恐怕都未必可以免俗。
更何况天子当年的荒唐亦是不亚于自己的儿子,否则何来的赵时隽?
天子再度叹息,“但今日朕也将话撂在这里了,朕决意不再为难于你。”
“储君之位,和那陈氏女,朕只能给你一个。”
“你要陈氏女,朕即刻便可下旨,将她夺来给你如何?”
赵时隽神色未变分毫,一开口却拒绝了天子。
“微臣只想问陛下一句话。”
“敢问陛下,为君者,有何必备之能?”
天子微微沉默,眸光不定地打量着他。
他能感觉到,赵时隽此番从那行宫回来之后,整个人看着便与从前大不相同。
天子缓缓说道:“昔日朕迟迟不愿立你为储君,便因你虽是璞玉之才,却宛若尚未打磨过的顽石一般,难以驯化。”
“你的心时而如赤焰灼热滚烫,时而又如冷铁,手腕狠辣,固然也不缺乏几分杀伐果断……”
“可若要与朕一般,却须得先让自己胸腔里那颗跳跃的心脏坚冷到不可撼动分毫……”
“这才是为君的第一步。”
天子道:“你,明白朕的一番苦心吗?”
这天底下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绊住一个帝王的脚步。
倘若有,那便不惜动用一切手段,将其抹杀。
赵时隽听罢,恍若想到了什么,良久才又嗓音沙哑地开口。
“不知陛下可否将那几上一串佛珠取给微臣?”
天子抬起眸,瞥了一眼那串佛珠,他顺手取来打量,询问道:“这是夏侯嗔给你的东西?”
榻上男人抬手接过,眉眼收敛起沉郁,长睫下的黑眸反倒愈发幽沉难辨。
指腹摩挲着那佛珠上的莲花纹,旋即却当着天子的面将佛珠缓缓套入腕上,将那阴冷苍白的右腕缠缚住。
他本身是个带着三分邪性之人。
偏偏要在手腕上戴上一串散发着清正气质的佛珠,那股诡谲阴森感更是若隐若现。
恰如邪魔往自己身上套上的一道封印,仿佛这样就能彻底封锁起他从前的偏执与阴鸷。
他痴痴地盯了半晌,待幽暗沉鸷的眸光恢复平静后,才掀起眼皮看向天子。
“此番去毓秀行宫,微臣有幸得到了夏侯先生的指点。”
“方知……”
“原来情爱最是磨人。”
赵时隽语气平缓,吐字清晰道:“过往的那些便当是一场年少荒唐,一场梦醒之后,微臣早该放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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