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反手按了按眼皮,故作不经意道:“许是做了噩梦,我昨儿在梦里哭的……”
她连嗓子都还沙沙的,显然不是掉两滴泪那么简单了。
昨儿晚上突然受惊,又面临着毫无转圜余地的逼迫,茶花脑中几乎是一片空白,除了本能反应,旁的什么也做不了。
但一觉睡醒,又用了些早膳,她的脑袋才渐渐清明了些许。
这一切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毫无转圜的余地。
毕竟昔日天子召见茶花时的态度,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天子说,七夕当日,宫里会再一次设宴,那次却是为昭王选妻。
他明里暗里敲打着茶花,不要破坏赵时隽的亲事。
反过来说,只要过了七夕那日,赵时隽王妃人选一旦定下,那么便不是她不遵守约定,而是他有负于她。
届时他做不到答应她的事情,焉能还有底气来胁迫她?
想到这一点,茶花的心思才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他们之间本就阻碍重重,他的坚持本也是毫无意义。
而她要做的便是拖延这一切,拖延过七夕那夜。
这一日茶花几乎都将自己关在屋中,哪儿都没去。
赵时隽既然能在这偌大的宣宁侯府里来去自如,这府中有他的眼线也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一直到了第二日,茶花才特意去寻陈茶彦,提出想要出府去看看陈茵娘。
她将裴少婵告诉她的事情转告给了陈茶彦。
对方也不禁皱起了眉。
陈茵娘与他们并非是一母所出,从前在一个府邸时,她与陈茶彦也只是和气的普通关系。
可到底有着兄妹的关系,且她背后同样空荡没有娘家支撑。
就连落了胎都不敢往娘家递半个字眼,恐怕日子也未必好过。
陈茶彦让茶花带些药材礼品上门,先只是观望的态度。
倘若那陈茵娘并不将他们当一家人看待,往后也不必理睬。
她固然也是个可怜人,可在这宣宁侯府覆灭重启之后,陈茶彦却已然没有那么多包容心分给她了。
茶花一一听了哥哥的叮嘱后,早上递了拜帖之后,在午时前便到了伯府。
来迎接她的只有一个黑脸的婆子。
对方脸上笑若灿菊,可也改变不了伯府里连个接待茶花的正经主事人都没有。
这番轻慢,既可以看出宣宁侯府当下的风凉景况,也可以看出陈茵娘在这府里的处境了。
陈茵娘的院子在靠近西边一些的地方。
茶花进去后,便嗅到了满室的药味。
陈茵娘倚在榻上,数日不见,她和上次的模样又截然不同,瘦的脸上颧骨都微微凸出。
茶花与她说是姐妹,但其实与她并不熟稔。
陈茵娘盯着她道:“你来做什么?”
茶花坐在榻侧,语气似有不忍,“茵娘,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流产……”
她碰到陈茵娘的手背,发觉对方身体冷得跟冰似的,想要替她掖回被子底下,却被她狠力甩开。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