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思索之后,李儒思叫来两个心腹,一个叫作何舫,一个叫作葛大嘴。
这二人加入白莲教多年,是白莲教的忠实信徒,同时,他们曾经拜师学得武艺,拳脚比一般红巾军士兵要好得多,所以一直深受李儒思的信任。
“今夜,你二人好好照顾明王殿下,一定要一步不离明王殿下左右,保护明王殿下周全,”李儒思对二人说道,“我必须出去一趟,去采药为明王疗伤!”
何舫和葛大嘴赶紧答应,“李先生放心,我二人一定保护好明王殿下!”
给他们交待完,李儒思又来见李湘流,说明韩山童的伤势和急需的药物,并说他要自己亲自去周边楚地中采药。
李湘流劝道,“李先生何必亲自前往!说明所需是何药物,派人去买,买不到再派人前去采药也无不可。”
李儒思摇摇头,“都督你对医术大概不甚了解,近日天气变热,加之车马颠簸,明王殿下伤口崩裂,热毒攻心,已是危在旦夕,我需要用新采的紫背天葵给他解毒清热。而紫背天葵多生长在南方,药铺哪里买得到?”
李湘流奇怪道,“这紫背天葵若是生长在南方,先生你也不可能到南方去采吧?”
李儒思依然摇摇头,解释道,“时间紧急,我当然不能去南方采药。但是,我当年云游四方,在此地之南八十多里的地方,曾经见过。那是一处断崖,当地人叫作红云崖,崖下面有一泓深潭,故而那里的气候温暖湿润,类似南方气候,水潭的附近有少量紫背天葵生长。”
李儒思的抬手往南方指了指。
“我带二十人,骑快马,一去一来,明日中午差不多可以赶回此地!”
李湘流沉思片刻,看着李儒思,说,“如此便辛苦先生了,我便扎营于此,等待先生归来,再作他图!”
李儒思一刻不敢耽误,带着二十余人风驰电掣般往南而去。
入夜,漫天星光,一弯淡淡的新月挂在中天。
一叶轻舟逆水而上,船头一人,身着白衣,迎风而立,衣袂在风中猎猎飞舞。
到达红巾军大营附近的时候,那船的速度慢慢减了下来。
“尔等是什么人?快快把船靠岸,否则我要放箭了!”一个叫作老黄的红巾军的百夫长正带着人沿河察看,见到船只,乃举起火把,大声喊道。
船尾撑船的人把竹篙轻轻一点,那小舟便缓缓靠岸。
待小舟靠岸,那白衣公子轻轻一跃,已经站在了老黄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自何方来,要去往何方?”老黄喝道。
白衣人不答,只是把双手负在背后,远远地望着中军大帐的灯火。
老黄有些恼怒,再次喝道,“问你话呢,你是哑巴了还是聋子啊?”
这时,那个划船的人也跳到了岸上,把小舟系在桩上,转过身来,对老黄道,“不得对我家先生无礼!”
他的话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老黄心中不爽,心说你家先生是那棵葱,居然到此显摆!他故意把火把举起,照着那人的脸。
然后他楞了一下。
那人还很年轻,头发被一根青色的布带束着,垂在脑后,面色白皙,看样子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他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似乎是一潭沉静的水潭,波澜不惊,只有火焰的影子他的瞳孔中跳跃。
这个人的气势在无声中散发出来,让老黄心头一跳,不敢太放肆,放低了声音,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此地是我红巾军的大营所在,都督有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那白衣公子没有作声,只是仰头看了看漫天的星光,自言自语地说,“小舒,古人说月下点火乃大煞风景之事,其实在这漫天星光下点火,更是大煞风景,对不对?”
被叫作“小舒”的人答道,“先生所言甚是,这些愚鲁之人,哪里懂这些雅趣!”
老黄心头的火气再次上涌,妈的,阿古拉牛不牛,我们白天都干掉他了,你们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敢在红巾军面前阴阳怪气?老子先那你去见都督,没准抓住一个鞑子的眼线呢!
想到这里,老黄大喝一声,“这两个是鞑子的眼线,兄弟们给我抓住他们!”
说罢,老黄右手径直往那白衣公子的脖子抓来。
老黄加入白莲教之前是一名屠夫,干的是杀猪屠狗之类的活儿,这活儿脏,受人轻贱,但却不是谁都能干得了,至少得有一把力气,能把猪把狗按住了。
后来白莲教在永年秘密传教,老黄寻思,那传说中的张飞、樊哙不都是屠夫出身么,最后一样建功立业,名留青史,我老黄若投了白莲教,没准儿能翻身不再受人轻视呢?
于是,他加入了白莲教,仗着有一把力气和胆量,当上了一名牌子头,也就是十夫长,后来,红巾军人数增加,他又升为了百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