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打马一驰,李湘流便可以带领他的大军到达小楚渡口,那些泊在渡口的船只便是他的了。
他心情舒畅地举目远眺,心中忽然“噔”的一声。
小楚渡的方向升起了浓烟,还有若隐若现的火光腾起!
“斥候!斥候呢?”
李湘流忽然意识到自己考虑漏掉了一件事,心中的恐惧如同火苗一般腾地升起,他嘶声喊叫道,声音都已经变了!
两骑飞一般从前方驰来,到李湘流跟前翻身滚落马下,跪在地上。
“那火…”李湘流喝道,“那火在哪里?是怎么回事?”
“禀都督,小的刚刚探得消息,留守在小楚渡的鞑子恐惧明王殿下天威和都督神威,自知难敌我大军,便自行焚掉了船只,只驾着少数几艘船,沿着河流逃走了!”
李湘流的眼前冒出一串金星,他的身体在马上摇了摇,差点跌落下去。
鞑子留守的是辅兵,是老弱病残,他们守不住,他们守不住!
我只想到他们守不住,可是为什么没想到他们会把船毁掉?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啊,如果不能留给自己人,也绝对不能留给敌人,那烧掉便是最好的选择啊!
北渡丽水重入永年的红巾军,如果没有船只快速进入水路撤离,相当于自蹈死地!
要知道,丽水水势不会一直这般滔滔不绝,待上游的水库蓄水排空之后,水势必然减弱,那时,渡河根本就无须什么船只、浮桥,涉水便可过河。
那时,阿古拉和哈丹巴特尔必然涉水渡河前来追击,两军势必在永年进行最后的决战。
红巾军此时人数虽然不少,但大部分是在邯郸招来的新兵,完全没有作战经验,看到杀人没准还会尿裤子。
这样的一支军队,去和久经战场的鞑子骑兵在平原上对阵,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两军决战的后果不难想象。
李湘流骑在马上,忍不住扬起头,对着天空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都督!都督!你没事吧?”身边的亲兵低声问道。
良久,李湘流止住了笑,目光冷冷地扫视了一下眼前的红巾军将士。
“我很好……我怎么会有事!我只是没想到,不过数日,我红巾军的气势便这般宏大,让鞑子望风而逃!”
停了停,他接着说,“传令,到达小楚渡后扎营,修整!”
说罢,他也不理会别人怎么想,狠狠地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那马吃痛,骤然往前冲去。
他不能在那些部属面前露出绝望,否则士气一泄,和鞑子做困兽之斗的本钱都没有了。
他打马狂奔,身边的亲兵不知自家都督为何忽然如此,也不敢多问,只是紧随其左右,往小楚渡驰去。
李湘流一口气驰到小楚渡口。
大火其实已经过去,此时他们看到的只是残余火势。
渡口塞满了被焚烧后的船只的残体,整个渡口黑乎乎的一片,少数没有燃尽的船只还在腾起一团一团的火焰。
不时有燃烧着的木头跌落到河水中,发出“呲”的一声,转眼便熄灭了残余的灰烬。
沿着渡口往下游方向,沿岸也停着数不清的船只,但此时都只剩下一些黑色的残体,有的还在冒着浓烟。
那些横七竖八戳向天空的桅杆,上面被大火燎成了黑色,远远看去,就像是乱坟港上的墓碑一样。
数百艘大小船只,被一把火烧得精光。
“百里濯缨啊百里濯缨,你是上天派来捉弄我的么?”李湘流心中暗暗地想,“你为什么不早提醒我,派一支轻骑,在渡河后立即来夺这些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