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程挽月指着路口,“我就住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周恒原路折回去,快步走了一段路就直接跑了起来,留下卿杭和程挽月还站在一盏路灯旁。
有人骑着共享单车从路边经过,也有下课的学生成群结伴嬉笑打闹。
不远处有家花店,里面放着音乐。
“爱情不只玫瑰花,还有不安的惩罚……”
程挽月双手背在身后,两根手指勾着白色手提包的链条轻轻晃动,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脚边的树叶。
她看树叶,卿杭看她脚上那双高跟鞋细细的鞋跟。
总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崴脚,但她又稳稳地站好了。
“下周找时间去复诊,我帮你挂号。”
“再说吧,”程挽月态度敷衍,她在卿杭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卿杭,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她不是生气。
也不是惊讶。
就像第一次察觉到他藏在心里卑微的妄想那样,啊,原来好学生也早恋吗?
那次卿杭没有回答,这次也一样沉默着。
“我很讨厌烟味,你知道的,”程挽月朝他走近了一步,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很轻,像是要检查他身上有没有烟味,“为什么否认月号那天见过我?”
卿杭站着没动,“你为什么复读?”
高考那一年,她过线了。
程挽月偏过头,“我先问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那晚不经意的一瞥,卿杭被定在原地,仿佛是被偷走的那些遥远时光送回了那个偏远的小县城,泥泞的大雨,燥热的傍晚,拥挤的走廊,吵闹的教室,总是往下滴水的巷子,全都在尘封的记忆里重见天光。
他甚至忘了那天晚上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医院的,裤腿上沾了一大片黑色的泥渍,同事问他怎么搞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路灯光线暗淡,卿杭眉眼浸在阴影里,沙哑的声音低不可闻,“你说‘不了’。”
她说了两次。
“不了,就是不想见我。”
程挽月神色有些恍惚,喃喃自语,“是这个意思吗……”
她回想起那年冬天,她在南京的病房里打给还在北京读书的程延清的那通电话。
————好久不见呀,卿杭。我生病了,你不和程延清一起来看看我吗?
————不了。
程挽月轻轻笑了一声,“我有点生气。”
“但是……”她一步步往前,靠得很近也没有在他身上闻到烟味,“也有点想吻你。”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鞋跟落地之前就被卿杭用力推到人行道里侧,她踉跄了两步,后背靠在墙上,还没站稳,他热烈的吻就落了下来。
他的吻技是她教的,角度、力度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两人嘴里是同一种柠檬糖的味道,身体被黑暗遮挡在拐角处,缠缠绕绕融化在了一起。
听到她得逞般的轻笑后,他握在她腰上的力道变重,吻势也多了一丝凶狠的意味。
就像分开前的最后一次争吵,谁都没有低头认输,跟自己较劲,也跟对方较劲。
程挽月被卿杭的眼镜磕到鼻梁,酸痛感和窒息感同时汹涌而来,就踢了他一下。
周恒跑回来的脚步声在街道上很明显,但无人在意。
“挽月,”周恒跑得大喘粗气,“卿杭。”
上一秒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隐隐约约听到周恒叫他们的名字后,猛地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