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大衣口袋里摸出来空空的烟盒,想起来晚上那支只抽了一半的烟,他有点后悔扔得太快了。坐在他后方的一个喝多了白人大爷,客气地递给他一支烟,还帮忙点上。林瑟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对方大笑起来。林瑟不喜欢这种刺激的香烟,但是也不好拒绝,拿在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得抽着。吞吐出来的烟一缕一缕到空中,烟雾中,李斯白拉着小姑娘的手一起转圈圈,哈哈大笑。
这一闹就到了凌晨,午夜钟声敲响了,狂欢的人群也都渐渐散去。李斯白刚才跟朋友们在一起唱唱跳跳还喝了酒精型饮料,现在是有点醉了,脚步都变得凌乱。年轻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他靠在林瑟肩膀上跟自己的朋友们挥手道别。林瑟搀扶着他往回走,两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时而重叠在一起。这里的街道巷子七拐八拐的,林瑟记不清楚回去的路了。
“走哪边?”两个人站在巷子口的路灯下,李斯白像是睡着了,林瑟将他半抱在怀里。
“我我头有点晕”李斯白说的是外语,林瑟听不懂也就没做出什么反应。李斯白自己伸手摸到墙壁倾身过去靠在墙壁上。
“哪里不舒服吗?”林瑟靠近他摸摸他的脸,“头晕吗?想吐吗?”
在这个老式路灯昏暗的灯光照耀下,微醺的李斯白更加好看了。他的眼睛藏在凌乱微卷的头发后面,但是林瑟知道他在看自己。因为酒精的刺激,白皙的脸颊泛红。他的双唇因为呼吸微张,仿佛是在邀请林瑟做点什么暧昧的事情。
林瑟忍不住欺身,贴上他的胸膛,他闻到了对方口腔中甜腻的果汁味道。
“你见到我,开心吗?”李斯白的声音在抖,他终于将语言系统切换回了中文。
林瑟用手指拨开他遮住眼睛的头发,叹了口气:“你说呢?”
为什么模棱两可?为什么不直接回答?给个准确的答案不行吗?李斯白看到林瑟的嘴巴在动,但是他听不到声音。
“什么你说什”太近了,林瑟靠的太近了。他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听到林瑟在对他说什么。
林瑟的双手从他的后背游移到腰间紧紧扣住,视线里是李斯白湿漉漉的眼睛,然后是他颤抖的双唇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彼此都渴望这个蓄谋已久的吻
“嘀——嘀——”有警笛声!
两个人从恍惚中瞬间抓住清醒的神智。李斯白双手一推,林瑟双手一松,像是两块磁铁遇到同一极,瞬间弹开了。两个夜巡的警察瞅了他们俩一眼,见怪不怪走开了。
一阵风吹,李斯白清醒了,他看着林瑟,林瑟也看着他。
终究是没有更进一步。
月光在天上陪同,李斯白走在前面带路,林瑟跟在他身后一起向家里走去。狗子老远就扭着尾巴来接李斯白了,小跑到他的身边蹭着李斯白的腿一起走。乡村夜晚静悄悄的,林瑟似乎能听到了农场里牲畜们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李斯白洗漱好出来,裹着厚厚的毯子窝在了沙发里,大狗顺势在他脚边卧了下来。“头还是有点晕乎乎的。”李斯白把头发抄到脑后。
林瑟一直在看一本相册,里面是李斯白从小到大的成长记录。听到他这么说,就起身去给他倒了半杯热水回来,看着他喝下,担心他刚才吹了风,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李斯白难得乖巧的任他用手背贴着自己的额头试温度。林瑟确定他没有发烧,拿走了杯子放在桌子上,在另外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继续看相册。
冬夜里,外面很安静,夜灯投射光影在他的脸上。李斯白看着他,想到了刚才那个没有完成的吻,脸上一阵热热的。
“林瑟,你喜欢这里吗?”李斯白突然问了一句听起来有些没头没脑的话
林瑟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
李斯白看向窗外的夜空,眯了眯眼睛:“我刚到这边来的时候,只有10岁。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所有的人都长得跟我不一样。我完全没办法适应,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生病。总是浑浑噩噩的,没办法去上学。
大概过了有半年左右的时间,我才接受了‘我再也不能吵着要回去,爸爸妈妈也永远离开了我’这样的事实。于是,我努力地学习去做一个听话乖巧的小孩,尽量不想起以前的事情给大人添麻烦。渐渐的,我也就习惯了这里的一切。语言,草地,牛羊,庄稼和不同的人,以及孤寂。”
李斯白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我觉得,我还是挺幸运的,一直以来都有人好好照顾着我。我喜欢这里,我在这里过得很幸福。去年回去一趟之后,也释怀了很多。人都是要向前看的,生活才能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