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曹氏与?祝蘅枝被接到金陵的那两天,孙皇后在宫中的动作何其明显,楚帝不会不知?道,当初倘若他稍稍阻拦一下,给够曹氏应有的体面,曹氏也不至于早逝。
可偏偏他没有,他甚至没有象征性的表示一下。
“够了!”楚帝冷声打?断她,扫了一眼华阳:“朕意?已决,如若燕国明日真得渡江,就让华阳收拾收拾,送去燕军阵营吧。”
华阳没能拦下楚帝,再哭再喊,楚帝也没有回头。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从小?宠着她的爹爹,在这?一刻,变得凉薄无比。
孙皇后站在原地,声音凄厉地控诉着楚帝:“祝道乾,你别忘了,你的皇位是怎么?来的!”
楚帝的背影在门的方向停滞了一瞬,但并没有回头。
华阳瞬间就慌了身,她满眼都是求助地看向孙皇后,抽噎了两下,才道:“阿娘,怎么?办?爹爹不会真得要将我送到燕军阵营里?去吗?”她说着扯了扯孙皇后的袖子,“四年前她嫁过去的结果必然不好,否则燕帝怎么?会不认爹爹这?个岳丈?还大肆兴兵?”
孙皇后稳定了下自己的心绪,道:“别叫他‘爹爹’,他不配,”说着抚了抚华阳的背,“窈窈不怕,他若是真敢做出如此荒唐之举,我会先提着剑杀了他。”
华阳也没有别的办法,六神无主?下,也只能慌乱地点了点头,但泪水却怎么?也收不住。
燕国的这?支水师,是秦阙尚且是太子的时候,就在练着的,只是当时先燕帝还在位,他也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他一登基,便着手在海上去练这?支水军,他本以为楚国听了风声后会有所防备,但似乎并没有。
燕军其实是在三日前到达江北的,当时明明完全可以一鼓作气,但秦阙却下令让在江岸多歇了几日,并没有说什么?时候渡江。
守着对岸的楚军有一半是前面退下来的残兵,另一半也背燕军的势力惊得人心惶惶,况且燕军迟迟不发?动总攻,叫他们一直高度集中。
全军上下,基本没有几个人在这?三天可以合眼。
到了最后,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谁知?这?边刚一松懈,那边的燕军却突然开着大舰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而来。
此时天边刚刚泛起一丝光亮,舰上的燕军都披甲列阵,稀薄的光在盔甲上反射出道道银光来,直接破开平静了三日的江面,朝南岸冲过来。
楚军慌忙列阵阻挡,但根本来不及。
许多人还没上到船上,就被破空而来的箭射到了前胸后背,纷纷倒地。
都说兵贵神速,猝不及防的攻势和准备充分的燕军,让楚军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即使是有些兵卒的损伤,但并不能阻挡大体的动作。
破晓时动兵,等到晌午,燕军已经尽数过江。
没有遇到意?料中的顽强抵抗,也没有所谓的血流漂杵,血染红的是南岸的靠边缘,大多数人选择了投降。
燕军渡江以后,即使金陵皇城北面尚且有钟山和栖霞山的阻挡,但在几乎势如破竹的气势下,也显得像是一马平川。
夕日欲颓的时候,燕军已然陈兵金陵城下,直逼城门。
金陵城中的富商早已携着家眷往南逃去,皇亲国戚也都拥入了宫中。
“还请陛下早做决断。”一个宗室老臣颤颤巍巍地朝楚帝躬身作礼。
是派遣使臣前去求和,还是南逃。
楚帝将目光转向瑟缩在角落里?的华阳,朝一边的侍卫打?了个手势。
孙皇后从身边的侍卫手里?才拔出剑指着楚帝,就被楚帝厉声喝道:“按住皇后!”
孙皇后被按住肩胛骨,手中的剑也“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爹爹,不要,不,父皇!”华阳彻底失措,泪眼婆娑地看着楚帝。
楚帝没有留情面,只是让身边的侍卫继续动作。
“窈窈!”孙皇后即使是被按着,也还是极力地想挣脱,但并不能,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华阳被带走?。
“你不得好死?!”孙皇后转头看向楚帝。
楚帝面上全都是对她的不耐烦,朝侍卫递了个眼神,“皇后情绪波动太大,带下去。”
楚帝做完这?一切,又看向金陵城门的方向,希望把华阳这?个女儿送过去后,燕国能稍稍消停一点。
如若实在不答应退兵和谈,最起码不要杀他灭口,给他一条活路。
华阳被硬生生地套上一身大红色的裙衫,涂上浓艳的口脂,带到了燕军在金陵城外的军营。
一天之内渡江,其实无论是对方还是燕军,都有疲惫之色,于是秦阙下令,让就地安营扎寨,休整一天,到次日再开始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