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真得让这件事就这么发酵下去?吧?
虽然袁准到现在都没露头,但?是局势很明?显,袁准就是那个?在背后捣鬼的人,时近年关,这就是要?打持久战,生生将雾绡阁耗死在洛阳。
祝蘅枝阖着眸子,轻叩桌面,听着外面的细雪簌簌而落,良久,睁开眼睛,吐出一句:“静观其变。”
时春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问:“就,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祝蘅枝轻笑一声,反问道:“你难道没有听过那句‘骄兵必败’吗?”
现在只是流行这些伪造的缎子,但?袁准一直藏在后面没有露头,那她就不好先动手,避免打草惊蛇,要?以不变应万变,等到袁准自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沉不住气的时候,就是她反击的最好时候。
要?想袁准露头,就要?给他足够的“胜算”,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在这场博弈中处于不败之?地?,才能降低他的戒心,找到破绽。
现在要?紧的,其实?是从关中那边买一些富商手里剩余下来的粮食,再进行规划,看看之?后的粮食要?走哪条粮道,要?怎么走才合适。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总不能到时候粮草筹备好了,却慌慌张张,不知道该送到哪里去?支援,那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情,更何况,这些粮食,又不是国库来出,算是她以私人名?义筹备的,自然不能从洛阳府或者长安府直接调士兵来护送,还是得分开找镖局一路保护。
那既然是这样,请镖局的钱自然也要?算在里面,这些人在路上也要?吃要?喝,当然不能不考虑进去?。
祝蘅枝和时春招了招手,吩咐了句:“你一会儿去?告诉柳掌柜,雾绡阁从今天开始,闭门歇业,临近年关,让大家都过个?好年,之?前说好的,过节的时候要?给伙计女?使们发的银钱也不能少了,让他们从今天开始就不用来了,一直到年后,如果还想来那就来,不想来就给他们现在结了工钱,也好叫人家另谋出路。”
时春不明?白祝蘅枝在想什?么,但?看着她一脸淡定,也知道她可能是心中有了谋算,也没有多问,只是应着,问道:“那我们也是回家吗?”
她说的家,是祝宅。
祝蘅枝思虑了下,又道:“你也放出我打算变卖祝宅的消息去?,我们不回去?。”
“啊?那去?哪?”
“我想筠儿了。”祝蘅枝的目光看向燕宫的方向。
这些日子忙于经营雾绡阁,即使秦阙偶尔会带筠儿出来,但?也见不了几面。
“那要?去?禀告陛下吗?”时春不知祝蘅枝这样,要?怎么进宫。
祝蘅枝却向空中扬声道:“还请几位缇骑回去?通报陛下一声,说我想见他。”
空中无人回话?,但?祝蘅枝知道,已经有人前去?通报了。
“做我给你吩咐的事情去?吧,下午陪我进宫。”祝蘅枝平声吩咐。
果然,一个?时辰后,秦阙的车架就停在了雾绡阁门口。
祝蘅枝推开门,秦阙正撑着一把伞立在门口,朝她伸出手来。
天子出行,全城封禁,街上空荡荡的,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白茫茫。
祝蘅枝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大氅,走到秦阙的伞底下,仰头看着他。
秦阙握住她的手,往里哈了口热气,柔声问道:“冷不冷?”
祝蘅枝轻轻摇头。
“走,我们回家。”
而后引着祝蘅枝上了车架。
其实?祝蘅枝想要?回宫,除了见筠儿,还有不得不和秦阙商议的事情。
那便是筹备的粮草的运送问题,也是她现在的更担心的事情,毕竟秦阙当时将虎符给了她,这就意味着她到时候肯定是不能留在洛阳的。
而且真得要?南攻楚国的话?,她想亲手将母亲的牌位从金陵的太庙里接回来,而不是假手他人。
母亲早逝,临终前膝下只有她一人,可能在她看来,哥哥幼时走失,应该早已亡于战火之?中,她若是不去?将牌位接回来,枉为人女?。
秦阙却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只以为她是想通了,打算给自己一个?机会了,故而以天子仪仗前来接她回宫。
对外则依旧声称,临近年关,要?将在青行寺养病的皇后接回宫来,自然也没有人敢多做议论。
筠儿一见到她,就扑进她的怀中,紧紧抱着她不肯撒手:“阿娘,筠儿好想你,总算是见到你了。”
筠儿说着将头埋在祝蘅枝的颈窝里蹭着。
祝蘅枝也抱着筠儿在原地?转了两个?圈,而后在她脸颊旁边轻轻啄了一口,眼睛一弯,像是初生的新月,笑得温柔:“阿娘也想我们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