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了脉,老中医没掉书袋,直说身体虚寒,气血不足,末了还说了句七情不调。
任乔也不懂这些,问他该怎么治。
“他胃里不好,长了个东西,想快些好,得先去医院切掉。”
闻言两个人都是一愣,任乔按在林君元肩头的手都紧了紧。
“小手术不用担心,我给他开点药,术后半月再吃,吃完这个疗程你们再来一趟,调理调理,他体质不好,饮食和作息一定要注意,情绪要愉快,胃是情绪器官,为了自己的身体,凡事也要想开。”
老中医没什么架子,细细地交代了很多,也没说多少听不懂的话。但是听到要做手术,任乔和林君元心里都放松不下来。
临走了,大夫又把他们叫住,在任乔脸上扫了一眼,提笔开了张方子。
“这是降肝火压邪气的,你也吃一段时间,”他说,“不要钻死胡同,年轻人路有很多的。”
林君元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看看,任乔牵着他的手,把药方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林君元胃里的毛病确实不算大,但是西医也建议切,微创就行。说起来不严重,但是任乔不放心,他有些焦虑,林君元住院的那几天尤其明显。
林君元倒是只有一开始被吓着了,后来得反过来安慰任乔。
任乔笑着摸他脑袋,问他怎么长的,怎么天天生病。林君元光笑不说话。任乔觉得他进医院的次数太多,正好也闲,买了养生的菜谱翻看。
手术前十二小时不能吃饭,再往前一天也只能吃些温软的流食,任乔自己煮的粥,林君元端着小碗吃。
林君元这几天没觉得什么症状,一口一口用勺子挖着,嘴巴嘟嘟囔囔的,看着吃的还挺香。到这种程度,任乔就已经会觉得他可怜,心里也疼,觉得他的元元要挨饿了,担心手术后他会疼。
真到了手术那天,其实就几十分钟的事。林君元一直表现得无畏无惧的,要打麻药之前,还是紧紧攥着任乔的手不松开。
“怕什么?”任乔故作轻松地笑话他,“医生说了没什么风险,睡一觉就好了,哥在外边等你。”
“嗯。”林君元一直点头,手却紧张到不敢松开。任乔弯下腰,附在他耳朵边说了两句悄悄话,林君元笑了下,点头,这才慢慢松开手。
醒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任乔了,任乔正在玩他的头发。见他醒了,先在额头上亲一口,问他:“疼没疼?”
林君元意识还不是那么清楚,摇头说不疼。
天天好好吃饭还不长肉,这回术前术后加起来,两三天没能吃东西,林君元肚子空空,看着更扁了。任乔用小勺子给他喝了点水,在嘴唇上亲了一口,林君元傻呵呵地笑,看得任乔也想笑。
一共住了七天院,本来五天就行的,但是林君元血压和血糖指标都不太稳定,就又多观察了两天。
这七天里任乔一共出门两趟,一趟去看任自齐,另一趟去看陆铭。
任自齐不知道还剩多久好活,陆铭的钱也全用来看腿,任乔觉得那个老中医说的对,他也应该好好生活,不再想别的了。他心情不好,林君元总是跟着小心翼翼,任乔觉得没有必要,到这里就行了。
林君元出院后天天在家里睡懒觉,任乔彻底把工作放下了,他也没事做,只好搂着林君元,跟他一起睡懒觉。
“睡觉多舒服,”林君元窝在他怀里,空调开到二十四度,盖着被子,“以前睡不着的时候,数什么都没用,我就想你,把小时候你欺负我的事全想一遍,想到最后很生气,就不那么想你,能睡觉了。”
“但是有时候没有用,因为你欺负我的时候不多,我总是想着想着就走神,又想到你对我好了,心里很难受,就开始哭,第二天起来才犯困,但是要赚钱,也没法睡了。”
任乔闭着眼,半响才说:“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哼,”林君元不想跟他掰扯这件事,说,“你知道。”
任乔不说话,林君元以为他不开心了,又很怂地认错:“不是说你真的不好,哥哥你随便欺负我。”
任乔使劲揉了他两把,不让他说了,“你欺负我还差不多,睡吧,醒了随便让你欺负。”
“嘿嘿,”林君元得意地笑,头枕在他肩膀上,手在任乔的腹肌上滑来滑去,“睡醒我想那个,哥啊都两天没那个了……”
真的很放松了,睡起来连梦也不做一个,任乔跟他在家一星期,小色鬼每天睡到太阳晒屁股,任乔把做好的饭端到小桌板上,才叫他起床。
吃好睡好,林君元身体恢复得很快,面色一天比一天好看,眼神总是跟着他,做点坏事就促狭地闪着光。任乔本来还想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但是林君元也没再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