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难受了?”任乔问他,“喝不喝水?医院很近,闭上眼睛休息会儿。”
“晕乎乎的,”林君元突然想到一个笑话,讲给任乔听,“嘿!可以在我脑门上煎鸡蛋,省燃气费!”
任乔不仅没笑,脸还更黑了,又抓了抓他的手,顺着胳膊往上摸摸,很担心地说:“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哦。”林君元确实晕乎乎的,也不贫嘴了,倚着座椅,到的时候都睡着了。
任乔看他嘴唇这会儿都干的有点发白了,想直接把他抱过去或者背过去。林君元被吵醒了不愿意,非要自己走,还不忘拎着他装着蘑菇塔的那个袋子。
一量快烧到三十九度了,挨了医生几句教训,先打上退烧针。
只能住在医院了,林君元讨好地对任乔笑,说保证明天就好。
开了个单人病房,任乔去洗毛巾给他擦手脚,林君元打小就这样,情绪起伏大了夜里就容易烧,血常规也查过,就是免疫力低,没什么有效的办法。
之间让助理帮忙排号的中医不知道约到了没有,任乔拿出手机来看,正好看到助理几分钟前才发来的信息。
“查到了,个别时间有空缺,但是其他都对的上,基本全了。”
后面附着一份仅占几十个k的文件,没有命名。
“哥你回家吗?”林君元明知故问。
任乔心里有点空,把手机息屏。
“陪你打完针。”
林君元往旁边挪了挪:“上来。”
单人床能宽敞到哪里去,任乔顺着他,挤在床沿边挨着他躺下。
任乔的气味瞬间包裹住他,林君元放松地吐一口气,夸张地颐指气使:“快点拍啊哥哥,我好困啊。”
他白天睡了那么多,这会儿还是被高热烧的浑身没力。任乔听话地拍着他,林君元闭着眼睛,微微皱着眉。
任乔不是看不出林君元在哄他,在努力多依靠他。他哄人的办法就那么多,撒娇,变着法的撒娇,任乔最吃这一套。
可是今天真的很难开心起来,一想到他的腿,想到手机里的文件,心里就闷闷的堵着。
先输液的就一个小瓶,一会儿就打完了,任乔起来给他换。换好没有躺回去,坐在床边,点开了那份文件。
文件不长,就那么几页,这些天查到的线索链还都躺在邮箱里。任乔从第一页开始看,手渐渐不敢往下滑。
这份文件的真实性甚至不需要证实,任自齐就是一个这样的人,蠢,又坏,做这些违法的事也从来不考虑后果。
林君元就在他身边,任乔依然觉得难以喘息。他站了两次,起不来,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缓了几分钟,才又给林君元擦了一遍,出去了。
病房门关上,林君元隔着一扇门在房间里昏沉地睡着。夜已经深了,走廊里寂静无声,护士站偶尔有个进出的身影。
任乔有片刻的迷惘,周围是思思绕绕的线,密不透风地缠扯着他,那阵钻心的痛意过去,升腾起来的就是恨。
恨任自齐,恨陆铭,也恨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后槽牙都咬紧,眼神晦暗到可怕,绷紧的拳头砸到墙上,骨节全都见了血。
林君元凌晨五点左右醒过来,还以为自己在打针,抬头一看,瓶子已经全都撤了,身上很热,是任乔在抱着他。
“唔——”林君元动了动,“哥你压死我了。”
任乔立刻睁眼摸了摸他的头,不像来的时候那么热。床头有倒好的水,任乔递过来给他喝:“润润嗓子。”
林君元喝了半杯,怔怔地看着任乔。任乔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太过直白贪心,简直到了让人难以承受的地步。
林君元用自己有点温热的手心捂住任乔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凑过去亲了下他的嘴唇。
“哥我不难受了,你快睡觉。”林君元很担心任乔,他一定熬了大夜,最近都睡不好。
“嗯。”任乔接过杯子凭印象放回去,顺从地跟着林君元躺下,挤到林君元小小的怀抱里,微微颤抖着吸气吐气。
林君元只以为他是累了,反思自己太过分,总是不断地找事惹事,害任乔睡不好。任乔看起来很脆弱,林君元想让他安心,他抱住任乔的头,热乎乎的呼吸打在任乔的头发丝上,手学着任乔哄睡他那样,在他背上拍拍摸摸的,嘴上很轻地嘟囔:“睡吧哥哥,别担心。”
任乔咬着牙不让自己哭,林君元的心脏离他那么近,曾经却也隔得那么远。他忍不住再靠的近一点,胳膊圈住了林君元的腰,紧紧地贴着他。
这世上坎坷多,磋磨多,凭什么都要落到他的元元身上?他的元元,那么柔软无害,从来都是笑眯眯的弯着眼睛,凭什么总是他要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