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徐氏也不让人备点心了,每到午憩起身就开始等着,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府里就会飘着浓浓的糕点香气,那与以往府里常做的荷花酥、桂花糕等甜腻的油香不同,白露的甜点多了一种馥郁的奶香,浓而不腻,勾人至极,光是闻着都能让人整个清醒,然后强烈的饥饿起来。
如今即使徐氏见到她仍不会特地给什么好脸色,却也没有先前那么冷淡,有时还会亲自来问上一问,看今日的点心是什么,似乎与白露亲近了一点。
至于左安阳,只要白露做的东西他都觉得一定好吃,好几次甚至与徐氏争抢,得了徐氏好几颗栗爆。
在他印象中,母亲一向端庄严肃,这阵子却好像有些矜持不来了,居然会捏他耳朵,还会像个寻常妇人那样念叨他,他从来没有感觉母亲像现在这般活泼,更是涎着脸拼命捣乱,让徐氏长久建立起的威严形象摇摇欲坠。
这一日,白露做了奶油丰润浓厚的布丁生乳卷、果香四溢的苹果乳酪蛋糕,以及口感丰富香气十足的乳酪塔,让徐氏很是喜欢,不过监于左安阳实在来抢劫过太多次,她索性让白露叫人直接送到她房里,一点也不想分给那个熊儿子。
左安阳被母亲的护食态度惹得哭笑不得,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母亲的罩门在这里,早知道母亲有这个弱点,他一开始就会把白露带回来,让白露养刁了徐氏的胃口,说不定现在他与白露的孩子都会喊爹了。
不过白露仍是体贴的,也特别为他准备了一份,送到他的房里给他,还附上了一壶加了柑橘的奶茶,热呼呼的在现下的冷天气喝起来真是暖入心脾。
然而左安阳连一口都还没吃,他的小厮就神秘兮兮的进门,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太子殿下微服到访?
左安阳想了想,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连忙亲自去了大门,将低调只带了几名护卫的太子殿下朱得时迎了进来。
朱得时长得并不是特别俊秀英武,脸还挺路人甲的,所以穿上便服混入人迹,竟没人发现他的特殊,不过毕竟是皇家子弟,只消和他多说句话,长久养成的贵气和言语中透露出的见识仍能显出他的与众不同。
待朱得时进门后,左安阳向朱得时欲行君臣之礼,却被朱得时劝住。
「左将军客气了,父皇亏待你,但本宫却是对将军相当敬重,今日既是私访,那些繁琐的礼节就免了。」左安阳乐得顺水推舟应了。他知道太子十分勤奋好学,仁善宽厚,只不过太子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来的却是中庸程度,不特别聪慧也不特别勤政,想是怕皇帝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要忌惮。
他替太子倒了一杯奶茶后道:「不知殿下今日到访是为……」
「我反对父皇亲征。」朱得时开门见山地说。
左安阳正色起来,听朱得时语气严肃地继续道:「父皇这几年荒驰政事,被那些奸佞小人哄骗着,为那些权臣做了嫁衣,让他们挟皇权一手遮天,父皇根本不知道鞑子的真实情况,一心以为以王朝的大军就必能战无不胜。」
朱得时叹了口气,「鞑子要是真那么好打,怎么会那么多年了还是本朝的心腹大患?再加上此时是冬日,父皇仓促成军,长途跋涉,鞑子却有天时地利人和,我实在很不看好……」他目光深深地望向左安阳,「有你这懂得克制鞑子的良将不用,还刻意打压,那严明松如此怂恿父皇,究竟想做什么?」
左安阳想不到太子原来将一切看得如此清楚,也放胆坦言道:「那严明松是在挟怨报复,他兼任直隶巡抚至张平镇时,曾向我索贿被我拒绝,在北方还留下了不好的名声,所以怀恨于我,怂恿皇上出征,是借皇上的手打压我。
「严明松会如此糊涂是同样小看了鞑子,他去张平镇的那段日子风平浪静,或许他就以为鞑子不怎么可怕,再者,此次王朝十五万大军北伐,听起来军容壮盛,鞑子每回来犯最多也只是三、四万余人而已,自然认为可以轻松取胜,而皇上打胜仗,他严明松便会更受重用,从此不可一世了。」
朱得时一听,同样怀了侥幸的心思问:「那左将军认为,此次父皇亲征,是否真能得胜?」
左安阳皴眉,与朱得时四目相对,像是难以启齿,半天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