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微喘气。
梦里人并不会改变自己,那毕竟只是梦。
一场春梦,梦醒了无痕,可是让他忍不住回想,一点一滴都记得清楚,唇齿相缠,耳鬓厮磨,那愉悦的感觉也还在,他们是如何相吻,如何缠绵……
酣畅淋漓,从未有过如此体验,皇帝忍不住回味,而在回味中,不觉羞红了脸。
不,也不算是毫无痕迹,他起身时,发现被褥上有几许湿润。
他将被子推开,吩咐人准备水,得洗个澡。
今日上朝,皇叔问及狩猎之事,他想及梦里人给的提醒,回绝了对方。
那皇叔错愕,分析利弊,劝说了很多,杨羽卿只坚定道,回头再议。
对方狐疑着退下。
老丞相又开始请求立后之事,甚至还驳了前日皇叔的言论,说帝王床帷之事关乎天下,不是私事儿。
杨羽卿听到“床帷之事”,想起昨晚的缠绵,面上微红,抬眼时,笑意微收,不说回头再议,今日直截了当,他道:“朕心悦男子。”
满朝文武愕然无声,那老丞相蓦地抬眼。
“朕心悦男子,只会与男子同榻,爱卿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老丞相还在呆愣中,久久不能回神。
满朝文武太震惊,忍不住窃窃私语:“陛下喜好男子,那如何延绵子嗣,我盛朝后继何人啊?”
老丞相终于回神,一脸悲愤之色,望向殿中柱,在他行动之前,杨羽卿先他一步:“爱卿即便撞柱,朕也不会改变心意,还是不要自讨罪受了。”
丞相怔怔僵住,这看上去……是以命要挟也没用了,陛下竟然如此坚定!
他踉跄几步,后退。
座上皇帝道:“爱卿如若看不下去,朕准你告老还乡。”
丞相一惊,思虑片刻:“微臣志在报效朝堂,此生此命皆为我盛朝太平,就此回乡,臣不愿。”
“爱卿之心朕明白,为盛朝操劳之心朕也看得见,但朕意已决,爱卿若留,就莫再多论朕之私事。”皇帝说着起身,衣袖一扬,俯瞰一众朝臣,“诸位一口一个延绵子嗣,是认为朕无子嗣,这盛朝就要亡了么,如果我盛朝这么轻易而亡,那先祖开拓之功,朕守护之力,便全都白费了呗?”
满朝噤声,须臾后齐齐俯身:“臣绝无此意。”
“无此意最好
。”皇帝一甩手衣袖,坐回龙椅之上,“朕的床帷之事,请诸位莫再如此关注。”
静默了会儿,那老丞相一叹,行礼:“臣遵旨。”
其他人也行礼:“臣遵旨。”
“退朝。”杨羽卿拂袖而去。
中午,果不其然,太后传话让过去。
太后对于他喜好男子之事没多问一句,只道:“身在皇家,总归身不由己,陛下膝下子,将来必会有朝堂之争,这是无可避免的。”
杨羽卿抬头看檐下笼中鸟,颔首:“也许,我本不适合呆在宫廷之中。”
太后脸色一变:“卿儿这说的什么话。”
皇帝笑了笑:“儿子失言,母后莫见怪。”说罢转身看向窗外。
太后只能见其侧颜,她望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无声一叹。
他母妃去世,小孩送到中宫来养时,是八岁的年龄,小小少年天性活泼,脑子里一股儿天马行空,奇思妙想,爱种花养草,爱游历各地,爱吟诗作对,唯独不爱学治国之道,不喜恪守成规,但那一年他被立为太子,不爱学也得逼着学,后来继任为帝,那些个爱的,全都被迫抛弃,不爱的,却要加紧学习。
这些年见皇帝从开朗爱笑的小少年变成了沉稳内敛的一国之君,他聪明勤奋,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盛朝数代帝王,他是功绩最高者,登基这些年,盛朝四野太平,百姓达到了空前的富足与安逸。
他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却也压住了自己的喜好,太后知晓,但没办法。
正因他为盛朝带来了空前兴盛,因此,皇帝喜爱男子一事传出,百姓们并无异议。
帝王当朝力排众议,诉说自己的喜好,明明该是一段佳话。
备受敬佩尊重的人,添上一点风月事,仿佛更让人津津乐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