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
疼!!!所以这不是梦?
叶尚声瞳孔折射出希望,他拍拍裤子上的干泥,却又倔强地转了一周。
好吧,依旧没有见到人。
期待又难过,叶尚声自嘲般笑喃:出息。明明下定决心想要忘了你的。
“声声!”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铿锵有力,叶尚声打了个激灵。
“声声!”
又是一道中气十足的呐喊。叶尚声顾不得想其他,忙回应道,“欸欸!!我在这呢阿奶!!”
他去美国一遭,一待就是六年多,回国刚在酒店放下行李,都没来得及和远方的奶奶报平安。一路小跑快去,小狗摇尾巴似的拼命招手:“这!我在这呢阿奶!”
叶尚声搂住阿奶的肩膀,他六月份过了十八岁的生日,现在个头早就蹿到了一米八,比奶奶高不少,以后指不定还会再长。
他就这样抱着奶奶,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奶奶默默抬手探向他的额头:“晒迷糊了?”
“没,就是想你了。”无人注意处,少年的鼻尖泛着酸涩,再晚半分,眼泪估摸着就要掉出来了。他偏过头,借着身高优势藏住脸上的神情:“这么晒你来田里做什么阿奶。”
“吃饭啦!”村里长大的孩子就是这般,走远了玩欢了,家中长辈对着小巷路口就是一阵吆喝,半晌,大半个个村子都知道谁家孩子又去耍了。如果实在找不到人,下一秒,家中长辈,特别是爷爷辈,提着棍子就来了。
好在,爷爷奶奶都很慈祥。叶尚声经常这般暗自庆幸。
“好嘞。今天吃什么菜?”
七八月份的季节,天高,云清,生命力最是旺盛。兰英道:“做了番茄还有鱼。”
鱼是村里的池塘钓的,不常有,但奶奶卖菜赚了钱也会在市集上买条回来。
“如此丰盛?”叶尚声嘴贫,说完就嘿嘿笑。
阿奶佯装瞪他,却又宠溺地低头抿笑。对这个孙子,廖兰英一向气不起来。
一是命苦,自出生就没了娘。七八岁出头,爹也没了。二是他过于乖巧懂事,农活抢着帮着干,十五六岁的时候就能帮爷爷扛谷子到房顶晒,要知道一蛇皮袋的谷子轻则五六十,重则七八十公斤。而且叶尚声性格好,小嘴能说会道,经常能把人逗得开怀。
“秧苗插完了没?累不累?”
“家里有西瓜,回去吃了饭吃。”
叶尚声挠头,古人说无功不受禄,他白占了小时候自己的便宜,倒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累阿奶。”
路过一条溪渠,叶尚声顺着跨上前。细细地,把身上还有两只小腿上的泥土洗去。沟渠不深,正午的太阳照得水面微波粼粼的。小鱼成群结对游过水里的倒影,倒影的人,眉目清秀,年少的青涩和独属于乡村的淳朴气似耕耘田野间的一缕清风。
窄巷传出“笃笃”的切菜声,尽头便是过往的根,褪色的水泥平顶房,石阶前,俩株黄皮树枝繁叶茂。
叶尚声寻着树下一抔土壤怔愣许久,那里有一两颗坏掉的黄皮。
廖兰英双手背在身后,抬眼望着一片黄绿相间:“今年下雨多,黄皮自然就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