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住院以前,也会给他做这么好吃的饭。可是那个可恶的男人既不掏钱给妈妈治病,也不关心他,他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也无法再与妈妈拥抱了。
为什么妈妈不能活着呢。
这顿饭没被下毒,纳兰迦哐哧哐哧吃完,对善待他的女人表达感谢。
他不明白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送给他面包,还请他吃饭,明明自己做了坏事……女人解释他像远在家乡的一位弟弟,原来她也是孤身一人,在这里没有家。
她还塞过来好多面包与小饼干,看着精致又好吃,闻起来也香香甜甜的,热乎乎,纳兰迦抱在怀里,那热气熏得他眼睛落泪。
这个人实在太好了。纳兰迦决定,以后再也不去偷东西,一定要当一个好人。
第二天,他发自内心的誓言就被现实打败。
“你们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抢劫!”
“臭小子,看我不把你丢进少管所!”
纳兰迦被叁名警察压在墙边,手枪指着脑袋,昨天刚染的头发又被拿着枪的警察抓起——“少装傻了,我们有人证!”
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受伤老婆婆莫名其妙就指认他,说他把自己打伤又抢走钱——他根本就没做这种事!
被这么突如其来莫名其妙地诬陷,纳兰迦被火气冲上了头,上去就要与那满口谎言的死老太婆对质,却被警察推到墙边,眼睛被对方的脑袋狠狠砸中。
好痛……!
眼睛珠好像被挤压了,左眼睁不开,纳兰迦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被眼睛里的疼痛痛昏了过去。
为什么会这样……
纳兰迦醒来,就是躺在监狱一般的小房间里。他只猜过自己有可能因为偷食物而被抓,可他从未抢过钱,也没发生过别人!
“好痛……”
眼睛的疼痛让脑袋也旋转眩晕,纳兰迦坐在狭窄的硬床上,忽然间,灵光一现。
金发……金发!
大哥和他同样是紫色的眼睛,他让自己去染金发,难道是?!
“不!这不可能!不准有这种卑鄙的想法!可恶!”
纳兰迦锤下自己的腿,想用另外的疼痛警告自己不要怀疑自己信任的人,可是不管他如今怎么想,他都只能待在这里。
少管所的日子分外孤独,他们排挤新来的人,纳兰迦没能交到新的朋友,而他们的确是一帮混蛋,有殴打老人殴打家人,甚至还有为了得到免费的毒品不惜去杀人。
他们不会因为知道自己做的是危害社会或是伤害别人的事而自责,一窝高高在上自恋又肮脏的混账东西,纳兰迦仅仅与他们呼吸共同的空气,都恶心得想吐。
最开始,因为不服他们的挑衅而被告状拉去关禁闭,又因为反抗而遭殴打,纳兰迦不得不忍气吞声,他不愿意死在这里,就算死也要死得明白!他不愿意就这么屈辱地死去。
他学会了忽视那些人的恶作剧,不管他们如何嘲笑,纳兰迦都不予理会。每日按时起床、整理床铺、上课、劳动……日复一日地按部就班。
每周这些犯了罪的儿童都可以与家人相见一次,但纳兰迦没有。他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到何时,被殴打出来的伤被反复治疗,而左眼的伤始终没能好。
纳兰迦的月考并不理想,尤其是数学,他总是学不会。一旦成绩没有达标,就会挨狱警的打,并受到处罚,有时是关禁闭写作业,有时是增加劳动任务。
这样的生活持续一整年,被释放后,纳兰迦眼上的伤仍然没有好。
他以为终于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可以回到朋友身边,而那些被他认为是朋友的同伴,却在传他患上与母亲一样的眼疾,他们不想被传染——更多的是嘲笑,以此为借口疏远他。大哥的反应让纳兰迦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是被他陷害,都是因为这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没有自己的家,没有能接纳自己的地方,自己的妈妈死了,而父亲是那样混蛋的家伙。自己会死吗?会和妈妈一样痛苦地死去吗?纳兰迦不知道。
一切都不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自己是多么渺小,就如同万千世界里一只小小的虫子,没人会在意虫子的感受,他是死是活,无人关心。
妈妈注定会被人抛弃,他也一样,他也注定会因为眼疾痛苦地死去吧,就在无人关注的角落,孤独地……
肚子好饿。
在地上躺了好久,被发痛空荡荡的肚子催促着,不得不去翻垃圾桶。他不想再去偷,什么都不想干了。
“喂,你怎么在翻垃圾桶?”
不知过了第多少天,纳兰迦就这么睡了醒、醒了发呆、饿了找吃的,就在他照常翻垃圾桶时,一个看着与他一般大的少年拽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