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们踌躇不定,佛像之下的金色蒲团,红衣女子懒散坐着,将摆放在案桌子上的经书翻得哗啦作响,见台下没有动静,眉梢轻挑:“怎么不念?还是你们想见佛祖?”
小沙弥们不经吓,各个鹌鹑似的翻开经书,总归是念经,不是要他们的命就行。
但念什么呢?
他们挑头看向从进门起就安安静静不曾出声的僧人。
阎心也在观察他,暗猜这回他会如何回应她又一次的恶意。
僧衣下摆轻动,僧人抬脚绕过地上不平的砖块,走到空着的那方蒲团下盘腿而坐。
佛香缭绕,僧人手里的佛珠轻轻拨动。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一切有为法……”
风吹动树梢,树影婆娑,僧人清冽的声音在不大的禅院里响起。
很静,很定,好似在一瞬将人带进佛国世界。
小沙弥们不自觉随他一句一句念了起来,被吓跑的猫儿又跳了回来,躲在树梢里打起盹儿来。
玄已念的是最为寻常的《金刚经》,每个初入门的僧人都会背诵,也是他小时候读的最多的一部经文。
后来,等正式踏入修行,他读到更多开悟提升的经文,《金刚经》这类基本的佛经他已鲜少再读,甚至很难想起它们。
鬼修将他放在佛寺门头的时候,不知怎的,他忽然又记起了它,也记起了一些事情。
少时,听闻其他师兄弟都是一起早课一起练功,他也曾不解过,为何他不能同他们一起,为何凡事他都是一个人。
他不记得当时是怎么闹的,只记得那会儿门内所有的长老都出动了,他们过来同他说佛子的背负,说佛子的职责。
他不只是他,他是佛子,是破一法师的转世,佛门的登天路只有他一人能走,所有人都在等他走上去。
所以他只能不同。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鬼修要旁人与他一道念经,他知她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从他这寻乐。
他喜清冷,她便非要他热闹,他独身独善,她非要他人潮簇拥。
她并不良善,他始终知道。
他不该坐的,可他坐了下来,还念了从不曾真正遗忘过的经文。
经文不长,很快便念到了头,本该到此为止,他们就此离开。
不想,小沙弥中,不少人觉得受益良多,颇有被点拨的豁然开朗,不知谁起的头。朝僧人请教起学佛中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