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喻心跳极快,却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草民说的,是十几年前的临州赈灾贪污案。
如一颗巨石投入湖中,掀起滔天巨浪。
所有人都陡然变色。
堂上一片死寂,静得落针可闻。
刑部尚书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当年的案子,三司会审,他那时只是个侍郎,协助前尚书查案,一些案情很快就想了起来。
他复杂地看向周喻:当年,有个仓监指证赵行勾结楚侍郎倒卖粮食,那个仓监是你?
周喻平静点头:是草民。
刑部尚书能想象得到,要是翻案了,朝野上下会引发多大的震荡。
刑部尚书心里突突地跳:指证赵行有罪的人是你,要为他翻案的也是你,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所有人都觉得周喻疯了,却没有人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
周喻笑了:曾经,有人说过,天理昭昭,冤有头债有主,朝廷不能让清正之人含冤莫名,天下人也应该知道他们的冤屈,这世上,所有的真相都该水落石出。
这话是沈青黎说的,但周喻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看过她一眼,他目不斜视,看向晋元帝。
吕严绑了草民的亲眷,威逼草民指证赵行,在赵家搜出来的那三十万两赈灾银,亦是吕严栽赃嫁祸的,结案之后,吕严又烧了案牍库,将所有卷宗和线索都抹除干净。
众人心惊不已。
这太平盛世,竟有地方官员无法无天至此。
晋元帝眼底黑沉沉的一片,冷冷地审视着吕严:勾结官商,倒卖粮食,嫁祸户部,这样的手段,足以让你平步青云,为何现在又认罪了?
吕严现在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为了家眷,他只能与沈青黎合作,站出来主动认罪。
他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罪臣当年亦是受人胁迫,多年来,罪臣日夜难安,只求伏法赎罪。
沈崇眼底闪过暗芒,如锋锐一般森寒迫人。
终于意识到,今日所有的局,都是冲着沈家而来的。
能翻出临州旧案,背后之人手段了得。
在这件事情上,他和容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容家和他一样,不想东窗事发。
那么,有这个手段的
他暗暗握了握拳头,看向了晋元帝,就听晋元帝问吕严:受何人胁迫?
丞相沈崇。吕严仿佛不知道他这话给众人带来的震撼,自顾自地往下说,罪臣有一妾室,是沈相府上管事的女儿,或许是因此,沈相找上罪臣。
沈崇眼中寒光乍现,想不通吕严为何会背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