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看到了父亲脸上的笑,那样骄傲,那样心疼。
时过境迁,她仿佛还能闻到当年的血腥味。
“王妃?”狱卒回身,讶异地看着她。
沈青黎敛神,道:“走吧。”
狱卒带着她来到一处漆黑的牢房前:“最多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王妃要抓紧些。”
“好,多谢。”
“王妃客气了。”
狱卒退下后,锦一走到了外面的甬道上守着。
沈青黎踏进牢房。
牢房干净,沈崇闭着眼睛,靠坐在墙上,形容有些疲倦,却并不狼狈,身陷囹圄,却处变不惊,仿佛还是尊贵威仪的百官之首。
沈青黎眉梢轻挑。
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沈崇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青黎?你怎么来了?”
沈青黎轻声说道:“出事后,沈家一派的官员接连被问罪,陛下龙颜震怒,应该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女儿来看看父亲,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或许是并未用刑,让沈崇心里的侥幸更甚。
他右手落在膝盖上,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沉声道:“沈家是败了,但为父未必满盘皆输。”
“陛下手腕铁血,不像是宽厚的性子。”
“这世上,最复杂的,便是朝堂,忠臣也好,奸臣也罢,都只是帝王手里的一颗棋子,一把刀,棋子废了可弃,刀即便钝了,也有自伤的可能。”
“帝王不止一把刀,朝堂也不止一个小人,有的人想重拾风光,那必然要有人保不住性命。”
沈崇目光眯了一下,默了默,问道:“你查到什么了?”
沈青黎道:“二妹妹的身世被揭穿是容家所为,吕严御前指控父亲,亦是受容家的指使。”
沈崇语气笃定:“前面一事是容家的手笔,但后面一事,绝不可能是容家。”
“吕严是父亲的心腹,知道父亲一些事情,不足为奇,但那些通敌叛国的指控,桩桩件件,证据齐全,这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临州知府能查到的,他的身后还藏着一个人,这个人不但了解父亲,对父亲所行之事,更是了若指掌,世家之中,与父亲往来最为紧密的,便只有容家。”
沈崇眼中的冷芒沉了沉,默然不语。
“有件事情,女儿一直未曾向父亲提起。”
“何事?”
“女儿在临州城时,住在陆家,陆夫人和陆公子都是女儿的病患,所以,一直都有书信往来,一个月前,陆夫人给女儿来信,其中一件事,便是陆老进山砍树的时候,发现梨云山有外人活动的痕迹,女儿当时并未在意,直到今日再查,发现容家在一个月前,便派人前往临州,之后运回了一批金子。”
沈崇的瞳孔瞬间缩成一个点,目光格外的凌厉阴沉。
吕严指证了所有事,却唯独没有提金矿之事,原以为,他监守自盗,留给家眷,没想到他真竟然和容家狼狈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