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黎打开针袋,一排排金针,在日光下,闪着寒光,看得人头皮发麻。
第一针扎下,谢行疼得闷哼了一声。
沈青黎动作很快,眨眼间,又扎了几针。
她说道:“接下来会越来越疼,谢家主要是忍不住了,可以说一声。”
谢行疼得后背沁出了冷汗,语气平静得没有半点波澜:“无妨,王妃不必有顾虑,我忍得住。”
毒发时,比这疼百倍。
少时,还会痛苦地挣扎,多少次,他蜷缩在地上,忍着剧烈的疼痛,想要活下去。
再后来,忍受不住的时候,就想要自戕,祖父捆住他的手脚,将他抱在怀里,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他脸上。
等年岁渐长,他背负起整个谢家,再痛苦,也只能苦熬下去。
思绪回笼,浑身上下被汗浸透。
沈青黎手里的金针一针针落下。
每扎一针,谢行抓着扶手的双手就更紧了一分。
他两眼血红,青筋暴起,仿佛过了很长,然而,也仅仅只是一炷香的时间而已。
扎完针,沈青黎没急着收针,提笔写了两个药方。
一个内服,控制毒性,抑制毒发。
另一个用来洗脸、敷脸,生肌镇痛。
她看着谢行:“谢家主若是不介意,明日,我带个大夫过来,你的脸,有他出手,能少遭点罪。”
谢行唇色惨白,疼得几乎说不出话,却扔扯着嘴角,艰难地开口:“只要对方不怕做噩梦,我没什么好介意的。”
谢老夫人心疼地擦去他额上的汗,问沈青黎:“若毒解了,行儿的脸,能治好吗?”
她还是盼着谢行日后能娶妻生子,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他。
可如果顶着一脸的疤,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进来?
沈青黎道:“能治好,但可能需要一年,两年,而且,就算毒解了,五脏六腑已经损伤,会比寻常人体弱一些,需要长年累月地调养。”
谢老夫人高兴坏了。
宴王妃简直就是活菩萨。
她郑重道:“此番多谢王妃,但凡有用得上谢家的,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沈青黎道了声“客气”,半个时辰后,她收了金针。
她提醒谢行:“谢家主尽量少戴t面具,也不要去碰脸。”
旁人只知谢家家主神秘莫测,实则,是他的脸如恶鬼般惊悚,不得不戴上面具。
自从脸开始溃烂,每次戴面具,都十分难受,摘下面具时,一不小心,就会戳破那些脓包,淌出脓液。
谢行点了点头。
看完诊,沈青黎回到宴王府,先回了一趟翠微院,才去找蛊师。
这些时日,蛊师一直被关在院子里,都快憋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