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仗闹得这么大,明日早朝,朝堂之上,只怕百官又要发难了。
福公公暗自心惊,悄悄觑了晋元帝一眼。
只见,他神色阴沉,平静得有些诡异。
按理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陛下龙颜尽失去,以陛下的性情,定然是要震怒的。
然而,陛下只是捧着茶碗,摩挲着茶碗上凸起的花纹,不发一言。
福公公越发猜不透帝心,低声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晋元帝静静地说着,语带杀气:“朕当年就该斩草除根。”
自从,萧宴玄重建玄甲军,他就没有安生过,尤其是在沈青黎嫁入萧家之后,更t是接连威严扫地。
福公公低垂着头,恭维道:“陛下仁德。”
“所以,外面那些人才敢这么逼朕?这天下都是朕的,可这些人的眼里只有萧家,你信不信,朕若不如了他们的意,只怕还要死谏。”
“陛下是天下之主,是万民的君父,他们又岂会以命相要挟?”
“他们不会,萧宴玄会!朕借天下学子之手,要将他拉下神坛,他就借万民之手,让朕成为昏君!”
晋元帝手中的茶碗重重地搁在龙案上,震得茶水震荡,溅湿了案面。
福公公忙跪地,说道:“陛下雄才大略,文可治国,武可安邦,功业甚盛,比起太祖,亦毫不逊色。”
晋元帝冷笑,咬牙道:“沈氏借粮饷一事,踩着朕的脸面,让天下万民骂朕昏聩,朕哪还敢和太祖比肩?”
“陛下,”福公公心下惴惴。
“跪着做什么?朝野上下,也只有你这个老东西,与朕一条心,起来吧。”
“多谢陛下。”福公公站起身,脸上露出笑容,语气却越发恭谨,“老奴十岁便在陛下身边伺候,在老奴心中,陛下是最好的主子,是我大晋最开明的君王。”
“你这老东西惯会哄朕开心。”
“老奴所言,句句恳切,发自肺腑。”
“这天下人要是如你这般与朕一心,朕何愁做不成这万世之君?”晋元帝说着,话锋一转,“暄儿和昭儿呢?他们在做什么?”
福公公见他从始至终都很冷静,虽揣度不出,晋元帝会如何处置此事,但多半会恩威并重。
只是,没有想到,晋元帝会猜忌防备两位皇子。
这天家,果真只有君臣,没有父子。
福公公呼吸都放轻了许多,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殿下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陛下,陛下,不好了。”
有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被门槛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御前失仪是大罪,福公公眼皮一跳,正要呵斥,就见他双脚并行,爬到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