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章五官周正,身形颀长,人瞧着清瘦了些,但身上的囚衣干净整洁,看起来并未受过刑。
“叙旧哪能干站着,”沈青黎侧首,吩咐牢头,“搬两家椅子过来。”
牢头立即去办。
沈青黎进来后,窦章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少女雪肤花貌,鬓发如云,走动间,环佩叮当,绯红的裙摆如涟漪般荡开,好似盛绽的花,在这昏暗的大牢里,添了抹明艳之色。
窦章猜不透她的身份。
他收回视线,走到石床边坐了下来,闲话家常一般:“听说殿下还未娶妻?”
“没错,”景暄颔首,轻笑道,“这位是宴王妃,凉州城的瘟疫就是她治好的。”
窦章的目光再次落在沈青黎身上,似乎对她十分有兴趣。
他审视了良久:“王妃年纪轻轻,倒是好本事。”
“窦大人谬赞,若非窦大人以人命为乐,我也无用武之地,”沈青黎也在打量着他,“窦大人看起来过得很不错。”
“多亏了殿下照拂。”窦章笑道。
这时,狱卒搬着椅子和茶案进来,一碟碟点心摆了上去。
沈青黎和景暄悠闲地坐了下来,九川站在两人身后。
“殿下和王妃若还有别的需求,尽管吩咐,小的就在外面候着。”
牢头说着,朝着两人一拱手,便退了下t去。
沈青黎慢条斯理地吃着茶点,接着之前的话题:“礼尚往来,窦大人也照拂照拂我们。”
景暄提起茶壶。
他手指修长,骨节如竹,倒茶的动作行云流水,格外赏心悦目,仿佛这里不是什么牢房,而是莲池上的水榭。
九川见他倒了三盏,便端起一盏递给窦章。
窦章道了声谢,捧着茶盏暖了暖手,幽幽说道:“下官也想,但王妃也看到了,下官这般处境,实在是有心无力,还请王妃和殿下见谅。”
沈青黎在九川耳边说了什么,九川转身出去,随即,又很快回来。
他搬了一个炭盆进来。
炭盆烧得通红,里面的烙铁也烧得通红。
“王妃这是要刑讯逼供?”窦章脸上并未有恐慌之色,云淡风轻地往下说道,“这人啊,进来了,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出去,什么都不招,总不能这么耗下去,所以啊,就得把他们的自尊碾碎,骨头敲断,这样,你问什么,他们就招什么。”
说罢,又很热情地跟沈青黎介绍各种刑具,以及刑讯的手段。
末了,笑着问道:“说了这么多,王妃觉得哪一种对下官有用?”
“窦大人的嘴,比这铁都硬,用刑也不过是白费力气。”
沈青黎拿起烙铁,拨了一下炭盆,让盆里炭火燃得更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