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调侃人的目光直率而不留余地,我不自在的垂了眼,“我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可能需要一周的时间……”
“没问题。”她七窍玲珑心,立刻答应,“放心,这段时间我会帮你看着他。这人劣根难改,没点大病初愈需要休养的自觉性。这世上可能也就咱俩能管得住他。来,givefive!”
我尴尬的伸手,她毫不尴尬的对准我的五指拍了个极响的巴掌。
回程时乐晓彤自己叫了车,说是约了人在市区吃饭,“一千五百瓦的大电灯泡烧一天了,你们不热我还嫌累呢”。老师坐在副驾驶上,我握着方向盘,车开出去好久耳边仍回响着女人戏谑爽朗的笑声,耳根烫得如火如荼。
“别理她。”旁边的人忽然笑了说,“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没正形,白长了副大家闺秀的脸,其实就是个口没遮拦的女汉子。”
我摇摇头,笑道:“晓彤姐人挺好的。”
老师笑笑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开口:“复检报告看了吧,后天我会回学校。昨天麦院长给我发了电邮,说普灵奖的颁奖典礼定在下周五。”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惜惜,三十岁之前获此殊荣的至今只有你一个,无论如何都该回去一趟吧?”
绿灯重新亮起,我启动了车子,“嗯”了一声道:“我已经订了后天的机票。”
余光中他似乎愣了一下,而后微微的笑了,即便只是一个模糊的侧颜,仍让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好。”他说。
走的那天也是他痊愈后成就
下了飞机,在闸口老远就看见妈妈,我拖着行李飞快的跑过去。当着那么多接机的人,妈妈没好意思像热情的外国人那样抱住自己的亲儿子,只是摸了摸我的脸说:“怎么又瘦了,气色倒还好。”
我把妈妈的行李也一起拉上,找了个安静的餐厅跟她一起吃了午饭。妈妈还是不放心,说:“其实我晚点回去也没关系,你刚回来老是在外面吃饭油水大也不养人啊。”
我说:“妈,您别操心了,不是给我留了很多饺子包子和其他面食嘛,还有酱牛肉香肠肘子什么的。其实我也没什么时间回家吃饭,你在我也没时间陪你。夏天这边又热又湿,还经常刮台风,你也不能出去运动运动,整天在房间闷得慌。回去就当避个暑,还能跟二姨他们逛逛早市,跳跳广场舞,我还放心些。”
妈妈叹了口气,“行吧行吧,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自己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周末有空来个视频。唉,没空就算了,报平安就行了。”
我说:“每天保证晨昏定省,放心吧,在这儿能有什么事,肯定平平安安的。”
送机大楼里熙熙攘攘,妈妈进了闸口回头来挥了好几次手,让我先走。我看着她略有些佝偻的单薄身影融入人潮中。染黑的头发遮盖了岁月的无情,但那一圈覆盖在发顶的违和的白雪,直到我坐上车回到家里,依旧在眼前消散不去。
父母恩千丈,儿女心万里。他们总是在原地守望,而我们永远都只想着奔赴远方。难得回头看一眼,就似乎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孝道,却其实根本是寸草春晖,还不清,偿不完。
我从没有感觉像今天这样对不起妈妈。
回家放下行李,刚开车出了屋苑的大门,助理就打来了电话:“教授,您不是今天回港么,到哪里了?麦院长已经问了十万八千次了,就差直接到办公室来捉人了!”
我说:“半小时后到,他有空的话,我直接去他办公室。”
助理说:“他没空也会把所有人都赶出去让您进啊。您是不知道,过去这半个月他的火气已经把整层楼烧成火焰山,所有人都快成烤乳猪了,求求您大发慈悲,赶快回来灭火吧!”我笑着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