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相信你会跑出去。”半晌之后,裴问青再次用艰涩的语气和我说,固执的重复,坚信这个答案能够成为既定的事实,而不是带着假设意味的幻想。
他这副模样太像陷入了梦魇之中,我逃不出去这件事仿佛成为他走不出的迷宫,他的思维在迷宫之中打转,找不到出口。
“我倒不这么觉得。”我低笑了一声,他的脸在我眼中变得血肉模糊,我乱七八糟的脑子似乎在淋漓的血肉中恢复一点功能,蓦地想起某些事情,却又在瞬息间归于平静。
有道声音在阻拦我,关上了那道闸门。
“你平安……坐在这里。”裴问青嗓音沙哑,“这样就很好了。”
“也是。”我坐在沙发上,东倒西歪,没什么余力地回答他。一片沉寂后,我开口问道:“裴总,你为什么要追求我?”
这个问题在裴问青来找我的第一天,我就问过了,现在提起来,实在像是没话找话。
更别提,他的追求在我看来,更像是老古董交朋友,他高中那会儿大概是高岭之花类型的,人又严肃,朋友这个词汇压根没有出现在他的字典里。
我又再次费劲动了动生锈的脑子,最后总算在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一点线索。
还是裴问青那个oga父亲的原因。裴问青高中那会儿大概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下,什么样的行事方式似乎都要经过许可才能做。
在这种近乎变态苛刻的要求里,裴问青的交友行为仿佛一块被他来回犁过的地,一点石子都没留的同时,连土也没了,只剩下空气。
简称孤僻。
不过这些全是从顾寒声还有我妈那儿听来的,具体情形其实我压根记不清楚。
他和我交流时的态度,太像成年后希望拥有一个挚友的感觉。
大概是话题跳跃度的确有点太大,裴问青有些愣神,而后转过头凝视我。
夜色里,他的眼神闪烁,我一个错眼,险些在他的眼睛里看出几分深情。
坏了,怎么看谁都像是情种?
我在他的视线之下,转头瞥了眼呼呼大睡的顾寒声,在心里松了口气,又转头回望裴问青,总算正常不少。
裴问青衣领的薰衣草香气浅淡,若有似无飘进鼻腔,他声音低沉:“祝总只是没有意识到而已。”
我该意识到什么?我符合大部分单身人士的择偶条件?
这种蠢话我都懒得说第二次。
“是吗。”我嗤笑一声,歪了歪头,离他身上薰衣草味更加近了。若有似无的困意重新席卷上头,我在朦胧的视野内看见裴问青抬起了手。
食指微屈探出,其余四指紧张弯起收拢。
那是一个探索的手势。
他大概觉得我意识开始模糊,于是当着我面做小动作。
我也没想直接戳破他。我没脸没皮性格蔫坏,他脸皮薄会尴尬。
一旦他开始尴尬,我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活像要全身炸毛,那还是不干蔫坏的事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