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芽的家在村庄最西,是几间修缮很好的砖房,看上去日子过得很富足。
小芽回到家的时候,月亮已经升起来了。谢曲站在一棵需要两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大树后面,默不作声观察着小芽,还有在小芽肩膀上卧了一路那只猫。
范昱就站在他身边,与他挨得极近,近到能让他感受到对方身上携着的那股子寒意。
已死之人,体温总会很低,尤其是已经死了很久,又身怀煞气的人,体温更是比冰还冷。
盯梢的空隙,谢曲忽然想到很多年前,当他还没有和范昱换命前,他身上也是这么冷。
那时候,他似乎总会本能去靠近一些比自己暖和的东西,就像范昱现在这样——虽然在清醒时,范昱总会刻意和他保持着一点距离,但若一旦聚精会神地思考起什么来,脚下便不知不觉地又往他这边挪过来了。
那寒意实在重,似乎比往昔更重,冻得谢曲都有些皱眉。
但谢曲没吭声,也没点醒这会不知正想着什么的范昱,他只悄悄环住范昱的腰,将范昱护在自己怀里,不着痕迹渡了点灵力过去。
那边,小芽已经走到家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三声轻响过后,有一个窄脸尖下巴的男人跑过来开了门,笑呵呵地把小芽迎进屋里。
老实说,其实当那男人甫一露面,谢曲便是一愣。
因为那男人面庞白净,身材瘦弱,而且相貌极年轻,与其说是个常年种地,饱受风吹日晒的农夫,倒不如说更像是个饱读诗书的文人。
正狐疑着,就听怀里的范昱说:“这小姑娘的爹娘和阿弟,怎么各长各的。”
闻言,谢曲愣了一下。他低下头,就见范昱这会才睁眼,似是刚用神识探查过小芽家里。
“一般来说,一家人总会有些像。”范昱说:“但小芽她家可真怪,爹是‘弱书生’,娘是宽麻子脸,阿弟却是个黑碳球。”
“要说小芽和她后娘长得不像,那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为什么小芽和她爹也不像。”
“不光是小芽,她那弟弟生得一副小眼小头脸,和自己爹娘也不像。”
具体该怎么说呢。
就像几个本不是一家人的人,却被生硬凑成一家,彼此又全懵懵懂懂地接受了这种安排。
“而且、他们的所作所为,和小芽刚说给你我听的那些话,也对不上。”
因为按照小芽的说法,她爹娘原该对她很不好,连吃饭也不许她上桌,平时得了什么好东西,更全都先紧着她弟弟。可如今的真实情况却是——
小芽只不过回来得稍晚了一点,她爹便急得上蹿下跳,很怕自己的宝贝闺女丢了。
就连她那个后娘也心有惴惴,拉着她嘘寒问暖好一会。
更别提据说很任性的幼弟居然还给姐姐留了饭,没有把锅里的骨头汤全喝掉。
良久,谢曲自己也睁了眼,把神识全收敛回来。
谢曲转头看了范昱一眼,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听范昱抢先道:“够了。”
谢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