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卿将怀中人放在床沿,顺手扯过被褥披在他身上:“三殿下和祝煜之间的事,得从两年前说起。”
柳柒没想到他真会开口,不由露出几许诧异之色。
云时卿无视他的反应,在他身前缓缓蹲下,一手抬起纤瘦白皙的脚踝,一手脱掉鞋履,“两年前的初夏,荆湖北路连降大雨,致使长江一带水患不止,红古峡堤口崩决,导致下游的峡州被洪水覆没,数十万人流离失所。三殿下主动奏请调往峡州赈灾,陛下便赐予他钦差的身份,与工部及安抚司的几位大臣同去荆湖北路。”
说话时粗粝的指腹有意无意刮蹭着踝骨处的细嫩皮肤,激起一阵阵细微的酥麻痒意。然而柳柒却仿若未觉,拧眉问道:“此事我知晓,只是与祝大人有何干系?”
云时卿起身在床沿坐定,并将他的双脚放在自己膝上,轻轻按摩腿腹:“大灾必有大疫。洪涝过后瘟疫在峡州起了苗头,安抚司和工部的官员担心三殿下遭受牵连,便赶在瘟疫肆掠之前派人将殿下护送出峡州了,哪成想殿下还是没能逃过,在返程途中开始发热。”
柳柒道:“后来呢?”
云时卿意味深长地说道:“欲知后续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柳柒微恼,一脚踹在他的胸腹处:“滚出去!”
云时卿含笑握住他的踝骨,不费吹灰之力便把那双修长的腿捞了回来:“去茶楼听书还得给人赏钱呢,下官说的可是三殿下的秘闻,千金难换,大人就不打算给下官一点好处?”
柳柒从枕下摸出一块玉坠扔到他手里:“继续。”
云时卿垂眼瞧了瞧这枚质地通透的美玉,不禁摇头:“这玉虽贵,却不足以购买下官的消息。”
柳柒问道:“你想要什么?”
“要那枚雕刻有龙凤呈祥的紫玉。”云时卿这般说道。
柳柒眸光翕动,登时不悦:“你做梦!”
云时卿欺身凑近,两人的呼吸瞬间交叠相融。
“柒郎与我掌过灯、拜过堂、成过亲,如今连孩子都有了,我求一枚玉不过分吧?”他贴着柳柒的唇徐徐开口,嗓音格外低沉,“莫非柒郎还想娶女子为妻,将那紫玉赠与佳人?”
柳柒有一枚从未示与外人的紫玉,那玉身雕刻着龙凤呈祥的纹路,坠一串同色的流苏,煞是好看。
十四岁那年的七夕节,他二人偷溜出谷去镇上凑了小半日的热闹,午间在酒楼用完饭适才意识到临走时忘了带银钱,无奈之下,柳柒便将身上唯一值钱的紫玉拿去当铺典当,换了一锭银子回来。
云时卿盯着那锭银子痛心疾首地道:“玉可是你母亲留给你以后娶娘子的,你就卖了一锭白银?!”
柳柒淡淡地道:“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我与当铺掌柜已经谈妥,待回谷后取些银钱再将它赎回即可。”
结果两人一回到紫薇谷便把赎回玉佩之事抛诸脑后了,直到几日后洛先生拿出一枚新雕的和田玉印章,师兄弟二人方才记起此事,于是拿了钱趁夜偷偷出谷,从当铺赎回了紫玉。
破晓时分,柳柒和云时卿策马而归,孰料竟在入谷的溪涧前被师父堵了个正着。
师父知道他们时常出谷玩耍,却从未拆穿过,就这么放纵着,由他们去。
可当师父得知柳柒将紫玉典当了换酒菜钱,脸色陡变,当即罚他二人分别于天机崖和玄机阁跪地思过。
两个月后,柳柒和云时卿再次下山,竟发现那家店当铺早已残破不堪。
听镇上的人说,当铺老板许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罢,竟一夜之间暴毙横死。
回忆一闪而过,柳柒侧首避开他的触碰,身体往床头挪了几寸:“你我之间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掌灯是假,拜堂是假,成亲也是假。以后你要成家,我也得立室,何必总拿这件事来说?那玉我自是要为心上人留着,你休想拿走。”
云时卿眸光微暗,半晌后哂笑一声:“没错,逢场作戏而已。”
柳柒肤白胜雪,两扇浓长的睫羽轻轻震颤,低垂着,将凤目里的情绪悉数掩藏。
云时卿收回视线,两手却依旧捏着他的腿腹不放,由初时的按摩变成了暧昧的□□,柳柒每每想缩回双脚,皆被他强势地摁住了:“大人不想听后面的故事了吗?”
柳柒不答反问:“说便说,你非得羞辱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