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面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拈起被子的一角,盖好雪白的脚背。
水鹊终于发现自己背后垫着的不是提花锦缎靠垫。
“醒了?”
魔笛手不需要睡眠,他将近是盯了水鹊一整个晚上。
水鹊吓了一跳,像是要从枝头惊飞的小鸟,撑着手要往别的地方逃开,“你是谁……?”
他记得他昨晚明明是在大床上睡着的。
一觉醒来天地都换了。
他不能行走,挪也挪不了多远,背倚着橡木车厢,缩在角落。
魔笛手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
他倒是想说他的名字,但是在长久的沉眠和流浪中,他全然忘了。
不管是人类还是魔物,认识的只称呼他为魔笛手。
就像魔术师也只是魔术师一样。
魔笛手简单地解释:“我是你的教父,你的母亲曾经托我照顾你。”
简直是图瓦大陆最蹩脚的人贩子说辞。
水鹊的记忆里,他们明明昨天才是初次见面。
他悄悄地把对方的被褥拽过来,盖住自己,只露出一张神色警惕的小脸。
“我不认识你。”水鹊说,“我要回家了,不然我父亲会担心的。”
路易斯伯爵找不到他,要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
他是一个勇敢的小男孩。
他在尝试和可恶的人贩子谈判,细声小气地问道:“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还是田地?我父亲什么都有,他还有一个很大的葡萄园……”
为了在对峙时显得有气势,水鹊鼓起胸膛,笃信道:“他最宝贝我了,你想要什么全可以和他交换。”
一个最受伯爵宠爱的幼子。
魔笛手皱眉,“我不想要什么,我什么也不缺。”
水鹊环顾了一圈四周简陋的车厢,连像样的床铺也没有,睡觉的地方是底下垫了毯子和垫子,上面铺好枕头和被褥。
和小少爷平时睡的带华盖的丝绸柔软大床完全不一样。
水鹊小声嘀咕:“是吗……?”真的什么也不缺?
魔笛手没能理解他的态度与言外之意,他觉得他已经尽到了解释的义务。
教子跟着教父学习,在父母离世后由教父提供庇佑,这很正常。
他完全忽视对方尚且健壮的人类父亲。
他也不是为了金银珠宝来的。
血族淡漠的金钱观,哪怕在坐拥氏族的金山银山时,也能视若无物。
水鹊的肚子不争气地在谈判的时候叫了。
“咕咕。”
他抿了抿唇,抬眼抢先对魔笛手说:“你是不是饿了?我听到你肚子响了。”
魔笛手没能理解水鹊的暗示,“不,那是……”